第五十九章
翌日,南楚与金交壤之地所备防护图失窃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纵藏书阁管事有意隐瞒,奈何纸包不住火,不过片刻便传到了帝王耳中。管事无奈,禀告于帝,帝王面色严厉,乏其奉半年,革其官职,遣狱前司查之。也不知是帝王无意遮掩,还是背后之人推波助澜,满城风雨,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金国公主癫疯之事也不胫而走。
晨间,东宫内。
一张宣帛锦条呈于案几,隐隐约约瞧得“萧辰”二字。
有仆寻雪白信鸽,于无人的后院放其南去。
辰时,碧湖画桥。
“公主,您瞧着如今满城风雨,可还满意?”
桑、槐的叶子一层压着一层,拢作一团凉阴,碧色的湖水倒映着一张精致容颜,绯衫女子半卧于浅色花草垫子上,赤着足,细腻的指来回拨弄着面前的一汪小谭,深深浅浅,水波泛泛。
“满意,好生满意,天大的能耐,陛下都奈何不得。”拓跋贞儿支着头,垂下两缕碎发,媚态浑然。
“我既活过了那晚,按照约定,公主也该赏些薄面与我了吧?”阿沇轻靠在一株新柳下,风吹着,飘开许多毛茸茸的絮子,不知何时,手中已然多了张泛黄的纸卷。
“着什么急?陛下那样喜爱庆王,我怎知这一切不过是你们做戏罢了?”她挑挑眉,慵懒的撑起半具丰腴的身子,似并不在意的睨了眼阿沇手中的护防图。
阿沇似惋惜叹气,“也罢,公主不信,我也奈您不得。我和殿下也并无损失,左不过费些心思受些累盗取这护防图罢了。只是,可惜了公主,这般貌美的年纪,许是红颜薄命了。”
拓跋贞儿闻言,心下一紧,面上却镇定自若,“这话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慧智兰心,以为我帮您不过是二殿下想着借金国势力夺取皇位罢了,于是将计就计借我与二殿下的手盗取护防图,然后嘛……杀了我或以我为要挟,再将护防图占为己有。”阿沇蹲下身来,浅浅笑着,“是吗?公主殿下。可我想着您这样欢喜太子殿下,也定不会要了他的江山啊。”
拓跋贞儿咬咬牙,面上冷笑,“你且伤着,论武功,不定及我。”
“委实,我身子受着伤,并非公主的对手。可是,公主可曾想过,我也并非真心实意想着同您合作啊,我这般做,不过是想着让二殿下愈发信我罢了。公主您不会真以为我是庆王殿下的人吧?”她又凑近了些,伏在她的耳边,“公主,同我一路的从来并非二殿下呀。今日,您若是杀了我,那事先藏在您殿中的真护防图便会昭示天下。不论如何,您都逃不过南楚的刑法。若您不杀我,那您……“
阿沇顿了顿,瞧着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的拓跋贞儿,笑意愈浓,“哎,您不杀我,那我就奈您不得了。”
“瞧你这意思,倒是我成了你笼络庆王的物事了。”拓跋贞儿勾了勾嘴角,双目狭长,“今日,不论如何我都逃不掉了。”
“是呀。”阿沇笑笑。
她虽不排斥萧辰所营造的同她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知他到底有何用意,可既然摆脱不得她同萧辰在外的那层暧昧关系,倒不如好好利用着,既哄骗了拓跋氏又哄骗了萧辰,一举两得。
“你们究竟要作何?”拓跋贞儿拽着手指,眸色冷冽。
“这些,公主适时定会知晓,我寻思着,那番结局,公主也定会欢喜。我说过的,公主舍不得做的事,我来替公主做好了。”她的笑似与这飘絮重重叠叠,飘渺着,如梦如幻。
一阵风拂来,奇香阵阵,拓跋贞儿忽觉头晕目眩,不刻,倾然倒地。
依稀间,她听见素衣女子在她耳边留下了四个字,“扳倒太子。”
子时,马车缓缓而行,有绯衫女子掀帘而出,于偏僻后院潜于琼金楼内。肌肤丰腴,媚眼如丝,竟与金国公主拓跋氏如出一辙,只是行为举止,稍为生疏。同刻,本该空荡的马车内,多了一位昏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