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风势更大了些,带着树叶沙沙作响,隐隐约约,似又有林间穿梭,轻点雨滴之声。
萧辰本是一瞬不瞬瞧着阿沇,霎时一个警觉,起身吹熄房中蜡烛,侧身将阿沇拉入怀中,一个翻身,二人卷至屋中屏风之后。
“嘘。”萧辰示意她噤声,冰丝袖口贴着她的面,有些凉,他压着声线,幽暗清香凛冽而来,软软麻麻浮在她耳廓,又有些痒:“窗外有人。”
话还未说完,几只飞花流星镖便横冲直撞射了进来,根根来势凶猛,在暗冷的夜里,泛着白光。
一道闪电劈过,屋内昼亮,萧辰护着她一一避过,可镖来的快且毫无章程,他贴着她靠在墙头,有些不敌。
“殿下,你将我放开,咱们分开,并不吃力的。”阿沇急急推搡着他,萧辰反是将她抱的愈发紧。
“你近来吃着药调理身子,本就发虚,万不可动功。”他冷着脸,语气也不大好。
“可是殿下,你这样被我拖累,咱俩都逃不脱。”阿沇蹙着眉,推着萧辰的手也愈发用力。
“这个时候逞能做什么,难不成又想着替我挨上一镖?”他听完笑了起来,紧接着一个转身,二人齐齐卷着压在墙角。尖锐刺眼的东西擦过他的发丝,直逼她面前的下一刻,萧辰的手中多了一枚冰冷的银镖,沾着雨水,凉的厉害。
不待阿沇有何动容温存的机会,镖林再次袭来,只是与方才的毫无章程不同,这次镖镖狠厉,直击要害。他继续将她护在怀中,屏风,墙面,已是千疮百孔,他又带着她滚在地上,掀翻了桌子二人暂且避身,喘息片刻。
“看来,我大哥连你的命也不要了。”萧辰十分冷静,也有些冷清。
“殿下如何笃定此事为太子所为?”阿沇觉着这群人来的猝不及防却又冥冥之中,一路上大雨滂沱,众人踏着泥泞而行,艰难而又狼狈,若那时动手,怎不比此刻好?
“你可听见隔壁有半点声响?”他微微嗤着,声音比这金丝的袖口还要冷上几分,“早知如此,不如让你厚些面皮贴紧拓拔氏,少些危险。”
阿沇不大喜欢他这般刻薄模样,在这略微压抑时分,戏弄道:“那样,殿下可没机会英雄救美了。”
她轻轻笑着,二人隔得近,面贴着面,他捕捉着她眸中那些细小的碎星子,心仿若被敲击了一般,灌入了风,荡漾起来。
他突然真有些后悔没将她塞给拓拔氏。
“太子此番想杀我,当真是怕极了夜长梦多。”他抿着唇,嗅着她周身馨香,竟觉着有些肝火。
“太子若想杀殿下大可不必这样堂而皇之,这样目的明确无疑是将东宫二字贴在了这些银镖上,若事迹败露,岂不是作茧自缚?”
萧辰听着,突然没了声,盯着她,眸色深沉,仿佛不久前的温情不过镜花水月。
许久,他才说:“太子当真未同你吩咐其他?”
“太子能同我吩咐什么?难不成殿下想着太子勾结金国将您截杀?卸磨杀驴虽是太子做派,可委以殿下的重任终归是旁人替代不得的。”阿沇心里紧了紧,若此番真为太子所为,她当真想不出这样做的目的。
二人僵持之时,“砰”的一声,窗牖大敞,四盏纸窗齐齐打开,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卷入,连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萧辰压着她,细长的指按出她的唇颌,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贴的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时刻长了,面色润红,忍不住轻咳两声。
只不过细微之声,便又有数十只镖飞击而来,萧辰惊觉不妙,侧腰揽住阿沇,借着床檐,飞身而起,连着桌板一齐在空中转着。不过片刻,本已斑驳的桌板此刻更是千疮百孔。
冷兵相接之声响起,个个锋利刺眼,毫不留情朝着阿沇与萧辰的方位逼来。二人皆赤手空拳,不论如何,都占下风,何况,此刻萧辰护着她,并不让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