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融的确无处可逃了,青鸟堂的人已经追来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青鸟堂的人就像鸟儿一样,静悄悄地落在了‘仙客来’的屋顶上。
阳光很盛,他们漆黑的眼眸中闪动着杀意,连一楼坐着吃饭的客人都觉察到了强烈的杀气。
乌衣人安静地落在‘仙客来’的屋顶上,静悄悄地望着柳融。
他们的目光里似乎只有柳融,每个人手里也都握着剑,他们随时准备抽出来对付里面的人。
柳融绝望地闭上了眼,她深知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了,她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柳白霖一把抓住她,摇了摇头,眼里尽是不舍与哀求。
窗外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们已经钻进了二楼,长廊里、楼梯处尽是青鸟堂的人。
为首那人叹息道:“柳融,你护园不力,折损我青鸟堂两名良将,现在还落入长街手中,你可知罪?”
柳融笑了笑,笑得悲壮而凄凉:“白信使教训得极是,柳融知罪,愿接受惩罚。”
这人明明从头到尾都穿着黑色劲装,却偏偏叫白信使。
柳白霖皱眉瞪着白信使:“柳园园主一直以来对青鸟堂忠心耿耿,堂主为何要赶尽杀绝?”
白信使忽的朝柳白露投去一瞥,目光是满是讥讽,嘴角牵动,却并不回答她的话。
柳白霖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剑。
阳光越来越盛了,空气中弥漫着安静又令人恐惧的气息。
白信使叹了口气,取下腰中悬挂的长剑,轻轻抽出,叹道:“今日你可要见血了,”他伸出袖子摸了摸剑身,似是十分爱惜。
顷刻之间,他的剑划破长空,发出急促的风声,剑气凌厉,直奔柳融而来。
柳融瞳孔急剧收缩,身子却没有移动半分。
柳白霖再也按捺不住,挥手打掉了白信使的剑,一把拉过柳融,挺身而出:“她是有错,但罪不致死。”
“丁”的一声,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崔扬悄悄拉了拉霍天青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快走,霍天青轻轻摇了摇头,用目光瞟了瞟柳融。
他的用意显而易见,留下来看看热闹。
白信使冷哼一声,骂道:“你也配打断我的剑?”
话音刚落,他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掌中亮出袖箭,身形如鬼魅,柳白霖避之不及,那柄小小的袖箭,已刺到了她面前。
柳融大惊失色,忙转过身子去挡,白信使却倏地收起了袖箭,大掌一抓,柳融已被他提起。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已拍上柳融后背,她受此重掌,一时之间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白信使一把甩开她,生怕她口中的鲜血弄脏了自己的身子,眼中嫌弃之色尽显,多碰她一寸都像是侮辱了自己一般。
柳融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跌落在地。
白信使眼中杀意大盛,身子一转,已朝柳白霖而来,柳白霖却不似柳融那样坐以待毙,而是抽剑与他相斗,一时间余下的乌衣人纷纷拔剑,涌到二人身边。
刀光剑影中,柳白霖如同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唯有那双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芒,狠狠瞪着众人。
柳融低头苦笑,再抬头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女孩嘴角还残留着糕点碎末,急急朝她奔过来。
是小婉。
小婉跑得急,马尾巴在脑后左右晃动。
白信使的余光瞟到小万的身影,冷笑一声,随手挥出一把袖箭。
那把袖箭精准地刺入了小万的胸口,一击毙命。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身子软软倒下,临死前一双眼还睁得大大的,望着柳融。
崔扬怔怔地望着倒落在地的小婉,霍天青更是看得双眼发直。
柳融半张着嘴,半晌才从喉咙里喊出一声“小婉”。
柳白霖循声望去,也不禁愣了几秒,刹那间无一人的剑已经划破她手臂,雪白的衣裳是顿时渗出鲜血。
柳融哀嚎一声,挣扎着起身,从地上摸过白信使被打掉的剑,抬头凝视着白信使,目眦尽裂。
她掠出三丈,足尖点地,一鹤冲天,身子如离弦之箭冲天拔起。
霍天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垂过眼去,眼神复杂。
崔扬侧头瞧了瞧他,叹道:“想出手就出手吧。”
霍天青并不抬头,反问道:“你这回不怕了?”
崔扬怔怔望着小婉,深深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但霍天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霍天青拍了拍崔扬的臂膀:“好兄弟。”
柳融直奔白信使而去,白信使冷哼一声,劈出一掌,他掌风极盛,柳融尚未近他的身,人已经被打落一旁。
一旁的柳白霖早已被众人制住,只能眼睁睁看她趔趄倒地。
但柳融却并未真的倒下,霍天青身子贴地,刹那间滑到她身下,一只脚支在她后背。
崔扬手里的剑已经伸向了白信使。
四周的乌衣人一拥而上,崔扬将将使出一剑,还未落到白信使身上,人已被这四面方涌来的剑给逼得朝外猛窜,从外往里攻入。
他的剑很轻,但身子更轻,宛如一朵被猛风吹得狂舞的蒲公英。
崔扬头一次庆幸自己苦练轻功,也头一次庆幸自己学了剑。
他发现,学武还是有一个好处的,能帮人,或许也能救人。
他已看到白信使忙着去找霍天青的麻烦,这帮乌衣人忙着找自己的麻烦。
已经没有人找柳融和柳白霖的麻烦了。
崔扬和霍天青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笑,但他们心里都知道彼此在笑。
霍天青似乎双脚也变成了双手,靴底冒出两柄细细的刀,闪着寒光,他手里握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双手双脚一起发力,白信使竟无法近他的身。
而崔扬更是身形飘忽,饶是再来一倍乌衣人,他也能轻松躲过。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楼悄悄开了一间窗户。
唐芊呆呆望着眼前的打斗,脸色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