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堂的动作很快,只花了三日便查到了崔扬的行踪,信使亲自带人赶到洛阳去,正巧遇见正在街边喝粥的崔扬。
才两个月不见,崔扬似乎变了很多,脸上的表情都冷冽了不少,就连身上的剑都换成了一把钝刀,倒是他身旁的那孩,不时向崔扬着话,一副活泼伶俐的样子,和沉默的崔扬形成鲜明对比。
青鸟堂的人认出了崔扬,刚想走上前去,信使却举手拦下,示意众人莫要轻举妄动。
“先坐下看看。”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正面冲突,于是领着众人往身旁的酒肆走去,挑了个不起眼的墙角,默默注视着街对面的崔扬二人。
崔扬对此一无所知,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正鬼鬼祟祟偷看自己,他狼吞虎咽吃完后,便握住桌上的刀,耐心等着飞白。
等飞白吃完后,他才起身心翼翼将地上的衣裳捡起,那里面装的正是郑弘的人头,圆滚滚的颇是打眼,还渗出不少鲜血,若是背在身上,难免要引人注目。
崔扬有些尴尬,抬头望了望,酒肆里的人吓得连连低头,可他毫无注意,见一旁有个布庄,心头一宽,起身走入那布店,买了匹布抱在怀中,这才又领着飞白朝前走去。
信使自然不知何故,见他举动怪异,远远只跟在二人身后,一路跟出城。
崔扬走到一株树下,见四下无人,才将那匹布松开,折成一个包袱形状,将郑弘的人头塞了进去。
那信使先前顾忌街上人太多,唯恐败露了身份,如今远远望着崔勇低头不动,不知何故,疑心他要耍诈,这才带人冲了过去,想要取他性命。
飞白只听见一阵奇异的风声,抬头一看,见那群人来势汹汹,正朝二人奔来,当即冲上前去,钻到信使身旁,一脚横扫过去。
信使急急忙忙跃开,不曾想这童子身影极快,眨眼间又伸出手朝自己胸前扑来,这回他躲闪不及,重重中了他一张,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崔扬听到声响回头一看,见飞白与众人纠缠在一起,便知有人追杀自己,来不及细想,他急急忙忙将捆好的包袱背在背上,急奔过来。
信使吃了这亏,暗自寻思这童子本领非凡,若是任由他和崔扬一起对付自己,怕是有性命之忧,当即大喝一声“给我围住他”,自己则提剑迎面朝崔扬奔去。
众人一听这号令,将飞白团团围住,飞白强攻了几次,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好几次都未能出来,他又急又气,更是发了狠朝着崔扬的方向猛攻。
信使见到崔扬,兴奋得两眼发光,生怕身后的飞白突出重围,手下速速出剑,直奔崔扬要害而来。
崔扬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钝刀朝他手上的剑狠狠劈去,这刀本就沉重,加之崔扬又使了十二分的力气,更是威力非凡,只听得“铮”的一声,信使只觉一股寒风朝自己扑过来,他受力不住,身子直往后退了数十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双脚已是深深陷入土中,剑也险些脱手。
信使大吃一惊,没料到崔扬的功夫竟然进步这么多,俩人若是硬拼,自己定要成为刀下之鬼。想到这里,他登时改变方向,以退为进,只盼着能够山崔扬半分,只要自己的剑能挨着他身子,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伤口,也足以让他毙命。
崔扬见他忽然间变功为守,当即料定他必是有别的阴谋,又看对方的剑处处往自己四肢砍去,便知他心思,冷笑一声,身子往后一退,手上的力道却加大了不少。
信使此时已是冷汗岑岑,对方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偏偏他又身形灵活,饶是自己使了全力,依旧不能碰到他分毫。
崔扬渐渐处了上风,忽然间只觉背上一轻,原来是身上包袱落霖,他稍一恍惚,刚想用刀去挑,那信使眼疾手快,登时长剑一挥,将那包袱扫到自己面前。
这包袱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当即散开,一颗圆溜溜的人头滚到信使脚下。
信使大吃一惊,哪里会料到这包袱里竟是颗人头?
正当他出神之际,崔扬的大刀横扫过来,一刀削在他身上,左胸顿时砍出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信使再也抵挡不住,跌倒在地。
余下的人见信使手伤,纷纷攻上前来,飞白见状赶紧跃上前来,替崔扬挡住众饶攻击。
崔扬面无表情,走到信使面前将地上人头捡起。信使见他身上杀气未尽,吓得身子直往后缩,可崔扬连眼皮都不抬,仿佛将他当做空气一般。
信使忍不住握住身旁的剑,正犹豫着要不是出手时,崔扬开口了。
“省点力气养伤吧,你打不过我,别再做这种不自量力地蠢事了。”
他冷冷完,将包袱重新捆好,走到飞白身旁,青鸟堂的人被他的气势所摄,纷纷停下手中刀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句。
“走吧。”崔扬牵起飞白的手,将包袱重新背上,继续前校
这时众人才一拥而上,围到信使身旁,七手八脚替他包扎,信使抬起头,深深望着崔扬离去的身影,眼里闪烁着愤怒。
飞白乖乖跟在崔扬身旁,仰起头问道:“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咱们?”
崔扬怔了一怔,脑海中迅速浮现起当日在川西的场景,那时正是飞白替自己赶走了这帮青鸟堂的人,今日却轮到自己保护飞白。
而飞白,竟也将那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此一来,自己终是不用再担心他回到之前的嗜血模样。
这个重担一卸,崔扬总算放下心头大石,弯下腰摸了摸飞白的头,温和道:“不过是些不自量力的人而已,飞白不用管他,你累不累,累的话咱们去买辆马车?”
听到这话,飞白一蹦三尺高,拍手笑道:“不买马车,咱们买马便是。”
崔扬宠溺地望着他,笑道:“好,都听你的。”
他昂起头,又重新往洛阳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