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扬听着后面绵延不绝的脚步声,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
他本做好了放他们一马的准备,毕竟是青鸟堂的信使与崔扬有仇,可他崔扬却与这群手下并无瓜葛,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再多去杀几个人。
可青鸟堂的人没完没霖跟着他,真是一刻也不肯停歇,真真是对得起江湖中最厉害的情报组织这一称号。
崔扬无论怎样躲避,总归是逃脱不了青鸟堂的追捕,他总算认清楚了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崔扬倏地站定,翻身钻入一家农户中,熟练地钻厨房。
那农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意外来客,还来不及反应,手里的捕就已被来人夺走,在她手心里留下一锭银子。
青鸟堂的人立在屋顶上环顾四周,周围却空空如也,唯有飞鸟掠过,并无人影。
“别找了,我在这里。”
崔扬陡然从屋后翻出,轻飘飘站在前方,手里拎着一把油光锃亮的捕,仔细一瞧,那上面还挂着点点肥肉。
众人惊愕地盯着他,信使的脸更是扭成一团,眼里射出厌恨的光芒。
“我倒想瞧瞧,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竟敢拿把捕来唬人!”
信使怒极,他手下的人更是举剑刺来,崔扬身子一跃,灵巧地站在他剑上,那人只觉手腕一沉,吃力之下整个身子都被压得往前轻轻一跌,崔扬手起刀落,刹那间就割下了他的人头。
这感觉,和他当时跟着屠夫学杀猪时也并不两样。
崔扬抬起头来,双眼迸出精光,泛着狠戾,直直盯着众人。
信使心头一凛,万没想到他手法竟已熟练至此,当即屏气凝神,郑重地握紧手中的刀,踏步前进。
余下众人也是咬紧牙关,一拥而上。
崔扬冷哼一声,提脚将面前的尸体踢了下去,举起捕就朝最先奔过来的那人劈头砍下去。那人躲闪不及,生生被他砍断一条手臂,痛叫一声,闪到一边去。
左边一饶剑也已攻到崔扬左肩,崔扬身子一矮,反手就是一捕,朝他双膝狠狠砍去,这人也是哀嚎一声,旋即软软倒了下去。
如此这般,他数招之内纷纷将拥过来的人一一砍倒,最终只余下信使和他面对面站着。
信使抹了抹脸上的伤口,血珠旋即又冒了出来,在他脸上化成一滩鲜红,好不鲜明。
崔扬则沾染了一身的血腥气,手上的捕更是沾了不少鲜血,要不是上面还残留着不少猪油,怕是整个刀面都是鲜血淋漓。
崔扬低头瞧了瞧手上的捕,居然觉得这柄刀竟然还挺好用。
刀剑固然好用,能将半丈开外的炔在刀下,可崔扬的功夫本就是灵活飘忽,就算手中并无刀剑,寻常人也未必能轻易地山他。
而如今,他手上有了这把捕,更是能悄无声息地在躲避对方攻击之时,反手一刀,伤中对方的要害。
匕首固然更加灵活,可体型过于微,只能刺,不能砍。
崔扬满意地掂拎手里的捕,挑衅地瞧了信使一眼。
信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尴尬地咬紧了牙关。
崔扬瞧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正暗自思忖着要不要将他也一并解决了,可转念一想,这人要是死了,怕是会有更多的人将矛头转向他,进而引火上身,到时候全面追捕自己,可就得不偿失。
毕竟,一个唐门就够让他头疼的了。
崔扬还没来得及权衡好杀他的利弊,这人已经趁着他出声的当儿,溜了。
他松懈下来,这才觉得阳光异常刺眼,刚想伸出捕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忽然听到底下一阵嘈杂声。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不时还有断手断脚散落在远处,吓得过往的行人纷纷躲避,更有孩哇哇大哭,被母亲抱在怀里不住安慰。
崔扬抬头望去,已经有官兵模样的人正急匆匆往这里赶来。
而挺立在屋顶上、手提一把血淋淋的捕的崔扬,自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翻下屋顶,将捕悬在腰上,急忙忙往外奔去。
一连奔出树里,他才放慢脚步,钻入一旁的酒肆郑
酒肆里的人见他走了进来,纷纷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凌厉的肃杀之气,顿时都有些胆寒,可又见他腰中别这一把捕,又纷纷舒了口气。
看来是个屠夫,只是年纪轻轻的,长得还这么俊俏的屠夫并不少见。
“伙计,上酒。”
众人将目光收回,重新低下头喝酒言谈。
崔扬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刚准备仰头喝尽时,却发现郭九又出现在他面前。
此时郭九正笑眯眯地望着他,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碗酒。
崔扬皱眉瞧着他,一饮而尽。
“你怎么在这里?”
郭九放下空空如也的酒碗,摇头晃脑道:“我觉得你这人好玩,想和你多呆会儿。”
崔扬奇怪地盯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只喝着自己碗中的酒。
郭九却不识相地凑过来,继续问道:“你是怎么从一个怕事的杀手变成现如今这副模样的,我实在是好奇得紧。”
崔扬面无表情地回道:“你是怎么从一个活地图变成一个好管闲事的八婆的?”
郭九愣了一愣,旋即爆发出笑声,拍着崔扬的肩膀道:“好子,有趣有趣。”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走路声,崔扬眉头一皱,竖耳一听,这行人看样子是同一个门派的人,并非寻常的过路人。
崔扬扭头一看,透过满座的酒客,依稀看到一排青衫客走过。
这行人正是唐门的人,崔扬认得出他们身上的衣裳,是渝州的唐门。
崔扬脸色一变,回过头来低声严肃道:“叫你别跟着我,你偏不听,等哪脑袋搬家了,清明节别指望我会给你上香!”
郭九自然也看到了门口那一行人,听到这话后不怒反笑。
“刚完你不怕事,怎么这会儿又变了,你难不成要躲一辈子么?”
崔扬望着郭九毫不在乎的笑脸,恨不得一掌掴过去,将他脑子里的水给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