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下人们也都愣了,呆呆望着几人,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何事。
漆黑的夜空中,灵堂前雪白的帷幔格外分明,风卷着它,发出
唐练扶稳唐轻风,环视四周。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别扰了掌门清净。”
他身影中透着浓浓的疲倦,看模样也已经是疲倦至极。
崔扬瞧着唐练憔悴的模样,忽然为好友感到担心,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却要面对更多的东西。
他默默走上前来,拍了拍唐练的肩膀,想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
唐练自然也明白崔扬的一丝,朝他望了一眼,眼神中透着坚定,俩人相视一笑。
崔扬能看到唐练眼里的沮丧与失落,他忽然觉得,若唐易之真的是自己杀的,恐怕对唐练来,这都更容易让人接受吧。
毕竟唐寻不止他的同门师兄,更是唐易之最为信任的弟子,是唐门下一任的掌门。
“你打算怎么办?”
唐练出神地望着夜空,半晌都没有回答。
崔扬也知这个时候不该问他这些,徒增烦恼而已,暗暗责怪自己多言,低低朝他了声“对不起”后,便准备离开。
崔扬望了唐轻风一瞧,用眼神表明自己即将离开,对方点点头,他刚踏出门槛,只听到唐练发话了。
“先葬了掌门再,你也来吊唁,这份不白之冤还是要当着唐门的人洗刷清楚才好。”
崔扬一愣,心想唐门中裙还是真没将唐易之的死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但转念一想,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唐芊的死,脸色一暗,朝他点点头,大步跨出门外。
出了唐门后,崔扬并没有回到药材铺,而是转身走向了绸缎庄。
唐门的事真相大白后,他也犯不着再扮做他人混进唐门了,想到这里,他终于觉得心情愉快了些,踏着轻松地步伐,朝绸缎庄走去。
令他意外的是,绸缎庄居然亮着灯。
以往他没回深夜造访时,绸缎庄都是黑黢黢的,郭九并没有晚睡的习惯,而今居然是灯火通明,令崔扬颇感意外。
他并没有直接从大门进去,而是心翼翼地翻上墙头,趴在屋顶上仔细瞧了一会儿,以免遇到什么不测。
崔扬难得有愉快地心情,他一点儿也不想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掉,凡是还是心些为上。
崔扬蹲在墙头上看了半,都没有瞧出丝毫的一样,房间里的烛火在窗户上跳动,里面没有异常。
瞧了半,崔扬有些沉不住气了。
自己早已今非昔比,也不是寻常人能擅了他的了,怕什么?
崔扬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胸膛,跃下墙头,放轻步伐,朝窗边走去,心戳破窗户纸,睁大双眼朝里瞧去。
郭九正躺在床上酣睡,嘴巴一张一合。
崔扬哭笑不得,敢情他是点着灯睡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下,刚准备离去时,却听见郭九的声音。
“来都来了,走哪儿去啊?”
崔扬脚步一滞,好奇地转过身,推门进去。
“我还以为你睡了,点灯做什么?”
郭九已经从床上坐起,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望着崔扬,道:“免得你突然冲到我家来,吓我一跳。”
崔扬抱歉似的冲他笑笑,挠了挠后脑勺,自顾自坐下。
“吧,出什么好事了?”
崔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盯着郭九,道:“你怎么知道是好事?”
郭九大笑一声:“看你满面春风的,这还用猜?”
崔扬也跟着哈哈一笑,冲他眨眨眼,将自己在唐门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于他。
郭九听得一惊一乍,好半才回过神来。
“所以你们最后没抓住唐寻?”
崔扬眼中闪过失落,点点头,“跑了,但我会抓着他的”,罢,他攥紧了拳头。
郭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崔扬,你还是要心点,这人和青鸟堂一向有所勾结,这回跑了,怕是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崔扬点点头,身子往后一仰,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当晚,他就在绸缎庄歇下,第二一大早,郭九只得再去一趟药材铺,像药材店老板道歉,顺带将崔扬的行李带回绸缎庄。
郭九的好,崔扬全都一一记在心上,热切地迎了上来,用尽平生的奉承话,将郭九夸得是上有地上无,又为他端上热气腾腾的茶,伺候他喝下。
郭九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
“唐易之今出殡,你要不要去送他一程?”
郭九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登时变得阴沉许多。
他怒气冲冲瞪着崔扬,骂道:“我和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去?给自己找晦气?”
崔扬连连摆手,生怕惹毛了他,讨好道:“这不是我准备去嘛,想和你报备一下,不过你放心,你不去,我绝不强迫你去,那我就先走了!”
完崔扬脚底抹油,溜了。
唐易之葬在郊外唐门的墓地里,紧挨着唐芊和唐芊之母葬下,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却又安静无比,除了脚步声外再无其他。
这是唐门送葬的规矩,人带着啼哭声来到这世上,死的时候多半是静悄悄的,故人死之后回归黄土时,也无需敲锣打鼓,鸣奏哀乐。
只有唐门弟子静静走着,送唐易之最后一程。
崔扬注意到了唐练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举着高高的唐字旗,领着后面的人朝郊外走去,飞扬的白纸花落满一地,没有人出声,人人脸上都带着庄严肃穆的表情,静悄悄地走着。
崔扬默默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言不发。
他倒不是真心为唐易之的死感到难过而来送葬,只不过唐门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他总是很奇异地卷了进去,况且他和唐练也算是朋友,唐轻风也曾对霍青伸出过援助之手,这份情,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来吊唁一番。
更何况,唐易之是葬在唐门的墓地中,唐芊的墓也在那里。
一直以来,崔扬都不敢去她坟前看她一眼,或许是在躲避,或许是不愿意承认她已经故去的事实,总是他自始至终没能鼓起勇气去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