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七章 负荆请罪(1 / 1)飞花不见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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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离开云岚城前夜发生的事,并没有缎儿所想象的那么不堪。或者说,即便任西楼打算做点儿不堪之事,他也没找到机会。

那晚席散之后,明家兄弟把人送到车马院,看着马车一辆接一辆的驶离了门口街道才离开。明新霁还有事要去书房与明松照谈,二人告别后,明清晓便独自往千叶居回去。

还没走到二门,他就看到任西楼笑着从路边的竹丛中转了出来,同他招呼。明清晓都来不及去想他怎么没走的问题,一看见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脑中瞬时便浮起了那桩曾令他噩梦连连的旧事,于是拔腿就跑。

他生怕任西楼追过来,边跑边回头张望,却见任西楼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伸着,一脸的失落。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明清晓不免觉得奇怪,走到垂花门外时脑子里尚还全是这个问题。明家的内院和外院地势落差较大,垂花门的门槛又有点高,他当时心慌意乱,门楣上虽然点着两盏灯,他却全然没有留意,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栽了进去,在青石路上骨碌碌滚了好一会儿。

“那天你看见我怎么跟看见了鬼似的,跑那么快做什么?”

任西楼坐在驿站明清晓的客房内,毫不见外地替自己倒了盏茶。

明清晓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那德行,我还不如遇见鬼呢!他摸了摸额头刚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叹了口气道:“你方才说,那天只是想跟我道个别而已,是真的?”

任西楼当然没有看到那天明清晓的狼狈样。那天他仓皇而逃,即便任小公子脸皮再厚,也没追上去的念头。

“我知道假山那事是我孟浪,不过都快过去一年了,你还记着吗?至于吗?”

至于害怕成那样吗?

任西楼从小生于锦绣,当然不能理解明清晓谨小慎微的个性。假山事件过去后良久,明清晓还屡次从梦中惊醒。不是梦见任西楼缠着他不放,就是梦见任尚书带着人找上门,要治他一个谋害的罪名。

见任西楼倒了茶又走了过来,明清晓往角落里退了退,警惕地看了看驿站外把守的护卫。这也是他敢让任西楼进屋的原因,但凡这个浪荡子敢有一点出格的举动,他就喊人进来收拾。

见他对自己避之如虎狼,任西楼无奈地皱起了眉,委屈道:“我就是担心你这一去再也见不上面,所以才赶了十天的路。好歹相交一场,临别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的。。”

“谢谢任公子厚爱,只是我当不起。”明清晓扶额道,“我从前没想过同公子攀交情,以后也万万不敢起这个念头。”

任西楼何尝这样低声下气过,闻言不由恚怒道:“好,就算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也不至于就算仇人了吧!”

明清晓实在是厌烦极了这样的纠缠不清,忍不住站直了身子,逼视着他高声道:“任公子以为呢?以往你欺我辱我,到今日还索命一般追着不放。若说这样还不算有仇,不知道任公子平常是如何对待仇人的?”

“我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了!那次你吓得够呛,我难道就好过了吗?差点被你勒死!回去父亲说要找明家讨说法,我一听不对,只好把事情说了。这下倒好,差点被他打死,命都没了半条!”

不过任西楼没好意思告诉明清晓的是,这一顿打,倒是把他对明清晓的痴心妄想打碎了。后来他在看到这张脸时就想起那时候的惨况,心有余悸。

“那不是你活该么?怎么?忘了这回事了,又想挨揍了?”

任西楼面色一肃,另倒了杯茶,捧着茶杯走到离明清晓十步处,“扑通”跪了下来。

明清晓吓得脸都白了,一双眼睛四下里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晓,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任西楼高举茶杯,朗声道,“我任西楼以往年轻混账,做了对不住明二爷的事,今日在此郑重赔罪,只求明二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让往事如浮云一般散了就散了!”

明清晓怎么都想不到任西楼巴巴地赶了这么多天就为了上演这一出,不由傻了眼,道:“你又出什么花样?站起来说话。”

“我这是在跟你赔罪!以茶代酒,你喝了就算冰释前嫌。”

任西楼双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明清晓哪里敢喝他手上的茶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嘴里说着:“你起来,过去的事算了,以后你离我远远的就行,别招惹我!”

任西楼也是个倔强的主,他说了要明清晓喝这杯茶,明清晓不喝就不起来。明清晓胆怯,觉得任西楼跪着固然不好,但若是去接了这茶,谁知道这货会做些什么?

于是驿站一楼的这间客房中,两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一站一跪,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虚掩着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露出明别枝疑惑不解的脸。

“你们做什么呢?”

她听缎儿说完这些破事后不放心,安抚缎儿好好歇着后便带着青禾跑了下来,正好看到这僵持不下的一幕。

青禾推门进入,见明清晓一脸的紧张,而任西楼显然是手臂举得有些酸了,抖得杯中茶水都溅了出来,不由抿唇笑道:“奴婢看着,怎么像是戏台子上‘负荆请罪’那一幕呢?”

任西楼转过脸瞪了她一眼,骂道:“小丫头片子还懂挺多!”

明别枝轻轻咳嗽了一声,任西楼眼角扫到她的模样,忙换上一张讨好的脸,谄媚道:“明大姐姐好,小弟往年做错了事,特地赶来赔罪。求大姐姐劝劝阿晓,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谁是你姐姐了?不要脸!”明清晓涨红了脸,眼神中带着祈求,对明别枝道,“大姐姐快让他起来,我不怪他就是了。”

“那你倒是被这杯茶喝了啊!”任西楼哀求道。

明别枝低头想了片刻,心知二弟肯定是被这个混世魔王吓怕了,所以才不敢靠近他步。想到他受过的煎熬,明别枝又心疼又气愤,走到任西楼跟前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明清晓顿时惊呆了,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鸡蛋,许久忘记合上。

任西楼却高声笑道:“打得好!要是能让明二爷解气,再来十巴掌我也心甘情愿地受着!”

“你不疼我还疼呢!”明别枝啐了一声,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这个任小公子果然是任家的种,虽然混账得令人牙痒,认起错来却也毫不含糊,大有乃父虎将之风。

“阿晓,既然任小公子诚心认错,我们也不便得理不饶人,这茶你就喝了吧!”

既然明别枝发话,明清晓有人壮胆,也就走过去接过茶盏,犹自不敢相信地问道:“往后你真不来找我了?”

“二舅爷放心,往后你在竺州,任小公子在京城,他往哪儿找你去?”青禾在旁插嘴道。

明清晓一想也是,于是爽快地一口喝干。任西楼大喜,连忙站起来道:“从此后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他在地上跪久了,两条腿直发软,话还没说完人就朝着明清晓的方向倒了下来,唬得明清晓往后连跳几步。

“咕咚”一声,任西楼身子僵硬地扑倒在地上,手朝明清晓伸着,“哎哟”不断。

明别枝和青禾在旁笑得前仰后合。明清晓一双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犹豫着该不该拉他一把,倒是像极了一个戏弄趴儿狗的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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