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伟大的愿望。”她漫不经心地点头，及其敷衍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希望能和你一起……”他的手越过桌面，要握住她的手。

“喂，别装了。”

他的动作不由中途停下。

“我不需要别人可怜。如果真的需要什么帮助，也不是你。”

她摇晃着酒杯，晃动的液体和玻璃杯闪烁微光。

事不可为。他默默收回手臂，接着若无其事地喝下满满一口鸡尾酒。清冽的酒液在口腔滑动。

“这样啊……”

他尴尬地挠挠头，好像真的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抱歉。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

“那喝酒总可以吧？”

他用手指托起酒杯。

“砰”

龙淮君将手里的酒杯和他相碰，清脆的声音如同波浪一样回荡在空荡荡的酒吧。

“可以。”

说完，她仰头将酒喝下。

“真的不可思议，像你这样的人，难道一个人活着，不需要一个同伴。就不寂寞吗？”

真川凉介疑惑地问。

“即使需要，也不是你。”

这样绝情的话有悖她一向温和的性格。但处理这样的事，斩钉截铁寸步不让会省去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是我不符合你的审美？”他故作惊讶地睁大眼。

“挺好看的。”她回答。

“那，是我冒犯到你了？”

“没有。”

说起来，她也不会跟一个小自己一千岁的人斤斤计较。

“那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刨根问底。不给回答便不罢休。

“这么多年过去，像你这些问题已经不下数十次地在别人嘴里重复过了。”

“所以厌倦了，是吗？”

“这是原因之一。”

只说是原因之一，但其它原因为何却只字不提。看样子她也没有将这些事情对他袒露的想法。

“抱歉，打扰您了。”

他站起身，果断干脆地向她道歉。

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态度一丝不苟，人看起来也很精神。这样的人，便不能草率地对他恶语相向。

“如果需要，可以拨打我的电话。我会随叫随到。”

“嗯。”

“还有机会再见吗？”他露出苦涩的笑容，似乎有所期待。

“也许。”

“希望会有机会让您看到改变。”

他充满信心地说。

她低着头，心里想的东西和当下的谈话不在一点。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出现那个雨中的凉亭，和那个羞涩的高中生。和他说话要轻松多了——与眼前礼仪举止面面俱到的男人不同，那个高中生唇角还有未褪去的绒毛，稚气未脱，但是一副老声老气的模样。

随后她想到，之所以讨厌真川凉介，大概是因为他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小心谨慎，却步步为营。明明很有心机，却要装作懵懂纯良。应付这样的人让她感到非常疲惫。

即使年逾千岁，但她却一点没有成熟的样子。

望着手里透明的玻璃杯，她无奈地想：千岁的我，丝毫不比十五岁的我聪明多少。

相反，我更加任性，更加多愁善感。如果换成十五岁的我，一定会很聪明的处理好这些事情。

话说回来，自己十五岁的样子她却完全记不清了。

只知道是个腼腆的人。和现在比要乐观，曾经甚至认为世界上所有悲观的人都是无病呻吟。

越想这样的事，心里就越空荡荡的。

她喝了口酒。发现真川凉介已经独自离去。

店长眯着眼，站到她身边，给她递来一块手帕。

“擦一擦吧。”

他无奈的说。

龙淮君捏着手帕，将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擦去。

“就不要一个人硬撑了。即使再坚强，一个人终究很难过。”

店长说。

“只是被酒熏到了而已。”她做作地眨眨眼，企图让他相信。

“随便你吧。”

店长收回手帕，接着看向店外的街道，“那个男人好像不是很靠谱，真的是你的朋友？”

“假的，只是碰巧认识我而已。”

“他的身份不简单。那身西装很昂贵喔。”

“是吗？”对于西装，她完全不了解。

“嗯，大有来头。”

店长确信地点头。

“是一个猎奇的人吧？”她说，“像他那样的人，可能有收集美女的习惯。”

“既然你清楚，就要当心。”

“知道啦，”她摆摆手，“应付那样的人，我有一百种手段。”

……

真川凉介嘬着香烟，猛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烟雾缓缓地自鼻中吐出。他手肘支在栏杆上，面无表情望着下方繁忙的街道。

现在所处的天台，正是和她相遇的地点。

手机铃声响起。

他按下接通键，把手机贴在耳边。

“喂？”

“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

“真的！？”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那，她和传闻里地描述有差距吗？”

“哪方面？”

“鼻子，眼睛，眉毛，头发，胸，腰，腿，性格，一切！”

一连串机关枪子弹似的名词抖落。

“一样。完全没有夸大的成分。”他平静地说。

“太好了，太好了！”对方一口气说道，“那，那她性格呢？”

“也一样。”

“太好了！！”

对方激动的声音传出，真川凉介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面红耳赤抚掌大笑地人像——

“这些东西有意义吗？”他问。

“什么意思？”

“既然决心要利用她，就不要搞得像偶像崇拜一样。真恶心。”

真川凉介语气冰凉，完全不留情面。

“别这样扫兴！即使是要利用，但是这样一个充满神情色彩的女人，一辈子也难遇见一次啊！”

“早晚有一天，你会天天看到她。甚至看到恶心想吐也说不定。”

“哇喔！”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呐喊声，“真有那一天，死也愿意！”

“那你就准备去死好了。”

真川凉介毫不留情地说。

“这么说，你已经开始接触她了？”对方疑惑地问。

“嗯，还在酒吧里聊了会儿天。”

“真的？”对方不可置信地问。

“嗯。”

“太好了！不愧是凉介，这样的女人也能搞定！”

“说搞定还为时尚早。”

“怎么了？”

“她不愿意和我稍作纠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他叹口气。

“这样啊，确实有点麻烦。毕竟是活了千年的人，对凉介你的魅力无动于衷也很正常。”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参杂着幸灾乐祸。

真川凉介对此无动于衷。

“不过最后还是把名片递给她了。接下来，只要按计划行事。”

“这样一来，再过不久我们就要长生不老了。”

“希望到时候你的研究能管用。”真川凉介毫不留情地泼着冷水。

“喂，这样说也太不负责了吧。况且你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效果还不错吧？”电话里传来对方洋洋自得的自夸。

真川凉介握了握手掌。手背上的那条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当然没忘记这是谁的功劳——

两个月前，对方找上他。称有转接特殊能力到普通人身上的办法。

不过要进行实验，需要他的身份和资金帮助。

其结果是：

他们在两个月里谋害了数十个处女，从而获得了一项名为“生命回复”的能力。

至于为什么要用处女。

这也许是对方的特殊爱好，他不关心这个。自从得知母亲的情况，他无比震惊。从那时起，他就在寻求获得那些能力的机会。

既然如今看到希望，他就要不择手段！

长生不老……

这样的东西谁能拒绝呢？

他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