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胡觉得很有道理,倒不是缘分注不注定的事,想到自己给金喜的钱没给出去,又安心地放在自己房里,就很是开心,自己不用再辛苦地攒钱了,可以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
不久之后外面有很多流言蜚语传着,让人惊讶的是,其中就有远聆风的。也不知道是谁讲的,说梨花小院的远聆风是个克死家人的命,接连克死了他娘、姐姐、爹的命,将来还要克死他周围的人的命,一时间传得神乎其神的,大家都不想沾上远聆风这样的人,觉得他是个天生的扫把星。
懦弱的人总是不敢面对无解的现实而喜欢将罪归到别人身上,仿佛这样自己才是安全的,清白无辜的。南云胡觉得自己也曾懦弱且丑陋,好在现在已是平常,希望以后能够变得勇敢。
远聆风听到后,脸色极其难看,但却没有反驳什么。而周由听到后对那些嚼舌根的人大声喊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聆风好着呢!你们的命,谁稀罕祸害!我看看你们谁敢说他!”那些人听到周由的话吓一跳,但有几个人仍然坚持远聆风是个不好的人,命太烂。周由脸上青筋暴起,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他们,那些人快速的逃跑了。
周由安慰远聆风:“都是些闲言碎语,你可别信!他们太无聊了,生活比较不幸,才喜欢踩别人一脚。”远聆风淡淡地回了一句“恩”。周由心想:坏了,聆风信了。好好的日子让这帮人给搅和了。
后来他听到别人讲这些就冲上去打架,鼻青脸肿不带怕的。不过有几次是被辛影揪着耳朵回来的。周由很是不快,一点也不让着辛影,语气不悦:“你不是也生气么?你拦着我干什么?没看到我正教训他们呢么?”辛影原本放下的手又揪着他的耳朵,也大声说道:“看不到对方人多么?你也不动动脑子。我不拦着你,这次你会被打得很惨。”
在一旁的韦心很是认同,他虽然也很气,但打一群人还是很难的。
“我也是一时气不过,他们总是这样讲,没办法了。”周由解释。
“这样,我们多叫几个人过去,吓死他们。”辛影想了个办法。
“这倒不错。我出钱。”韦心很是赞同。
南云胡除了安慰远聆风外,还有其他的忧虑。她不但知道这个流言,还担心另外一个流言。说是杀害南田的凶手出现了,这次很可能会再次犯案,邻里之间告诫彼此出门要特别小心。最好等到县衙抓到凶手,因为县衙貌似要重新追查南田被杀之事。
“旧案重提?当初不是因为为公主祈福而天下大赦,不了了之了么?怎么现在又讲起来了?”周由不明所以。不过正好不知道怎么开解远聆风,此事倒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南田死不足惜,他被杀掉简直是为民除害。”远聆风想到南田就有一股怒气。
“你不要为此忧虑。”周由非常理解道。
“难道这次他们打算把凶手抓到?”远聆风有一点点紧张。他怕凶手被抓到,毕竟那个人算是间接帮死去的姐姐报了仇。
“你是不是想感谢他?那个人也许是个恶贯满盈的杀手;也许是个有着侠义心肠的浪子;也许只是个意外,顺手除掉南田罢了;又或许是跟南田有仇呢,总之不用在意那么多,静观其变。”韦心了解之后也发出了自己的见解。
南云胡相当同意韦心的看法,便理智的说道:“你不要总想着这些事,不知道也许是好事。对他而言,你只需好好长大便可。”
“你怎么知道?又不是你报仇的。”远聆风由于最近别人对他的猜忌、谩骂情绪不稳,又因为这里面少不了南云胡,多少有了一丝怨气。
“说的也是。我也是关心你。”南云胡未料到远聆风的反应,语气弱了些道。
“对不起,不是你的错。”远聆风反应过来立马说道。
南云胡没有说话,眼神黯淡许多。毫无意外地,她又去喝酒了。也是,月色之下,何人相邀,醉酒一方。
相比较丛夕的默默担忧,金喜直接抱了把木剑守在了门口。虽然说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金喜每次这样都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怕什么人来还是怕南云胡出去乱跑。
远聆风相信是第二种,毕竟他们都知道南云胡醉酒后容易犯糊涂。金喜之前生南云胡的气连带着不理自己,而自己又因为流言的事独自气闷,也没怎么理金喜。说起来,金喜倒是没为自己的那些流言着急,他觉得反常又在意料之中,毕竟她现在也许更在意顾流年的感受。
在流言的影响下,给他带来了些许不安。他又清楚地记起了之前孤苦无依的感觉。父亲一死,他便背上了天煞孤星、克死亲人的骂名。就跟死去的姐姐被骂的一样。当初姐姐在彩堂卖布匹,后来彩堂生意不好,店主大骂姐姐是个扫把星,不知道倒了几辈子霉,死也不死远一点。后来情况不利之下无奈只能卖掉,父亲听说后拿着一生积蓄钱,又借了一些,买下了彩堂铺,接着改称远彩堂,以此怀念姐姐。各方亲戚为了他的去留争吵不休的时候,只觉得他也十分碍眼的时候,暗骂他为什么不跟着他的父亲一起死掉的时候,和那个店主何其相似啊。
自己身若浮萍,无依无靠,任人驱使,从无忧无虑活得小心翼翼。然后他发现了那个比他还要小心翼翼的人。南云胡来了,那个姐姐总是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的人来了。那时的自己情绪不佳,想到她姐妹二人俱在,生活的又很好,自己原本就讨厌她,还要受她们怜惜,实在难以接受。家人尚在的话,何至于此啊。怎会落得看人眼色,寄人篱下,受人谩骂的下场。所以尽管她们多次来看他,说了好几次想和自己一起生活,自己都无动于衷。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南云胡为了他的事,和指手画脚的亲戚大打出手,状如泼妇,不顾形象,甚至已存死志。因为她们的出现,才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又能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因为有了这样的归处,周由也不再和家里人僵持,压力之下,周由那段时间也是很不好受。尤其是他发现自己差点淹死的时候,更是暴跳如雷,坚持是有人陷害,差点也去跟亲戚吵嚷打骂,幸好一切稳定了下来。
而之前,因为顾流年和金喜来往频繁而回忆过去的时候,他也明白了,自己是喜欢金喜的,至少从未想过分离。
他想起了自己鼓励倩倩去啄金喜;想起了自己专门画出倩倩啄金喜的来取笑她;想起了自己打不过金喜,但总想着战胜她;想起了自己养倩倩不过是因为金喜看了摊贩前的鸭子好久(虽然后来变成了鹅又被她们嘲笑,也怪摊贩没告诉自己那是鹅);想起了看金喜着实喜欢,又怕一个倩倩孤独,后来又买了一只,可惜长大的倩倩,金喜不是很喜欢了,虽然这并不会改变金喜觉得倩倩可爱的事实。
他想起了自己有次画风景却却不知不觉画了金喜,不知道是因为走神还是太过专注,又因为当时金喜有事冲进来,吓得他赶紧把画揉皱扔进垃圾桶,虽然后来自己好像也没有再将画捡起来。
他想起了金喜每次路过药馆都会向里面张望,有次终于鼓起勇气去到前台说自己想要拜师学医。医馆里的人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总之叫她先去认药草。后来也断断续续地教过她一些,也许是药馆的人看到她学医态度之诚恳,心愿之迫切,头脑之聪慧,手脚之灵活。
他想起了金喜做的伞是很好看的,他总是换着伞打,反正都是金喜做的。
他还想起了……
可惜金喜大概已经喜欢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