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汐默默祈祷着希望丽姬不要在出现在雅香阁!可惜天不如人愿,一大清早,雅香阁才开门,文汐就瞧见一顶软轿停在大门口,两个丫鬟搀着丽姬走了出来。丽姬今日装扮的比昨天还要庄重些,上身着一件桃红色窄袖短衣,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坎肩,那坎肩质地应该是时下最昂贵的白狐毛所制成!下身着月白色长裙。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品般!
文汐瞧她孕肚也不小了,约莫不久就要临盘,这个时候怎么还跑到雅香阁来,丽姬夫君这次没有陪同,丫鬟们像是忧心着什么,正小心回着话。
文汐隐约听到丽姬回道:“无妨,我自有分寸!”
小乔在文汐耳边小声道:“这位夫人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谁知道呢!也许是冲着雅香阁的菜肴来的”文汐回道。
当丽姬步入雅香阁内,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时,她心中了然,这丽姬还真是冲着她开的。
果然就听丽姬吩咐道:“就留下这个丫头服侍我用食既可!”
菜上齐了,还是昨日的牡丹厢房。所有人都被遣退出去,只剩下文汐与丽姬两人!
文汐立在一旁布菜。
“呵呵呵……”丽姬娇笑声响起!
“姐姐,好久未见了!”
文汐放下玉筷,对丽姬莞尔一笑道:“是啊,许久未见!”
丽姬上下打量一下文汐,只见文汐身着一件青色棉布裙,头发梳个双平髻。昔日里一双白嫩无暇的双手,变得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破了皮!
“啧啧……您这幅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丽姬满脸关切的神情,可从她眼神里,文汐瞧见明显的笑意!
她知道,丽姬定是来看她笑话的,一开始她也很害怕,害怕让认识的人瞧见自己这么狼狈一面!可是昨晚她想通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康王妃,她本就是一个利用闲暇时间挣外快的穷学生。
虽然明白丽姬此刻前来看她笑话,但她内心并没有多难堪!
“将军府的事情我已经听舅舅说过了,没想到我离开京都两年不到,就发生这么多翻天覆地大事!”
丽姬手扶着腰,缓缓走到文汐面前,在她耳边道:“这人呐,就是不知道知足,**无穷无尽,最终将从高处跌落至无穷深渊。你说对吗?康王妃!”
文汐见她含沙射影的侮辱自己的父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说她什么她无所谓,但说她父亲,她不能忍。
“我已经不再是康王妃,夫人不必这样唤我,菜要凉了,还请夫人趁热食用!”
文汐做了个请的手势,丽姬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肴,冷笑道:“是呀,王爷如今被册封为太子,这太子妃的位置一直空置着,也不知谁会有这样好福气!”
“夫人要先用哪道菜!”
丽姬嫩白的手指指着一道西湖醋鱼,就这道吧,帮我把鱼刺都剔出来。
文汐夹了一筷子鱼肉,复又一根根将鱼刺剔净,放在丽姬盘中。
丽姬就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难吃,雅香阁就这手艺,还敢称花桥镇厨艺第一。”丽姬拿着帕子擦拭着唇角,颇为嫌弃道!
“夫人还想用哪道菜?”
丽姬环顾一圈,指着一道松茸汤道:“那道汤看上去不错,帮我盛一碗。”
文汐走过去,盛了一碗松茸汤给丽姬,可她喝了一口,眉头蹙的更深了!
“这都什么菜,全部撤掉,给我重做!”
文汐倒不恼,想着重做就重做,你给银子就行!
这一天下来,文汐别的事没干,就专门伺候着丽姬!
后来是丽姬贴身丫鬟来催促,她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站了一整天,又楼上楼下的跑着上菜,文汐觉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小乔见丽姬一离开,连忙跑了上来!
“文汐,你怎么样?”小乔眨着圆圆的眼睛望着文汐,满脸关切道!
“腰快直不起来了!”文汐苦笑摇摇头。
“这里我来收拾吧,你赶紧去歇歇!”
“太谢谢你了,总是麻烦你!”文汐感激道!
“哎,多大点事,你快去歇着吧!”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文汐胡乱洗漱一下,就成大字型倒在床上。
小乔洗漱好也走了进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文汐,你到底哪里得罪那位夫人,她这般刁难你!”
文汐起身锤了锤发酸的小腿,仔细回想一番,虽说在王府时,她两互相看对方不大顺眼,但扪心自问,自己可从来没有刻意刁难过丽姬呀!
“有时候看一个人不顺眼,是不需要理由的!”文汐淡淡道。
小乔将毛巾挂在旁架子上,一边叹气道:“我看那位夫人以后还得来!像我们种身份的,只能任人差遣,根本反抗不了!”
是啊,如今还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果真如小乔所说,丽姬这隔三差五就往这里跑,文汐好奇她整天挺着个孕肚到处跑,家里人能放心?一连被折腾几天,晚间回房洗漱时,她发觉自己的小腿全都浮肿起来,而且有的地方还发紫了。
“这丽姬还有完没完了!”文汐有些恼怒道。
躺在床上时,文汐想着大不了不干了,整天受这窝囊气,可一摸钱袋,就那么点银子,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一切都是为了银子,忍忍忍。
丽姬每天都是第一个来,走的又很晚,文汐本来睡眠就不足,心火本就有些大,这日丽姬指着一道菜抱怨道哪里哪里不好。文汐一下子就恼了!
一时没忍住开口道:“夫人。居然这里菜肴这么不合您口味。您就别屈尊降贵来此了!”
丽姬却好像在等着这一刻一样,她挺着肚子插着腰,缓缓走到文汐眼前,上下打量了文汐一番。
“啪”的一巴掌,把文汐给打懵了!
“你什么身份,敢在这里给我叫嚣。”丽姬柳眉倒竖,色厉内荏道!
文汐捏紧拳头,想狠狠一巴掌煽回去,但看着丽姬的肚子,她咬咬牙冠忍了下来!
只是她们谁也不知道,此时屋顶上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丽姬的脖子,伺机而动!鬼影想起太子殿下的嘱咐,尽量不要现身,一但有危及到太子妃性命之举,无论对方是谁,一律暗杀。
楼下的小乔听到楼上动静,吓得赶紧找到了殷姨娘!
“姨娘,您去牡丹厢房瞧瞧吧,我刚听到哪里好像吵起来了!”
殷姨娘早就打听了丽姬的背景,这位是嵇彦公子的夫人,而嵇彦是江陵知州的小舅子,她的舅舅又在朝中为官,自是个惹不起的主。所以即便明白她这些天是故意百般刁难杜文汐,她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天瞧这动静,怕是要闹大,她不得不出面去调解。
“夫人这是怎么了?快坐,小心别动了胎气呀!”殷姨娘一来便万般殷勤道。
所为伸手不打笑脸人,丽姬趾高气昂的瞥了一眼文汐,缓缓坐下!
“你们雅香阁就是这么调教下人的?敢与我犟嘴,呵呵……还拎不清如今自个身份呢!”
“哎呀,夫人息怒,这丫头是新来的,很多规矩不大懂,以后我必定让人好好教导她。”
殷姨娘见丽姬依旧余怒未消,便继续好声道:“夫人,要不今日这顿银钱就免了,希望夫人消消气,别同那丫头一般见识!”
想在王府中,在康王面前,曾经丽姬温驯乖巧的跟只小白兔一般,这般飞扬跋扈的模样,文汐还真是没见过。
“不用,嵇府还不缺那点银子!”丽姬冷冷道!
殷姨娘了然,看来这位嵇夫人今天是不会放过文汐了。
如若真是那般,也只能委屈一下这丫头了!
“那夫人如何才能消气!”殷姨娘好声道!
丽姬摸了摸孕肚,眼角斜乜着文汐,娇声道:“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这样吧,只需这丫头,跪下来掌嘴二十,我便饶了她。”
“哎呀……这……这有些过了吧!夫人!”殷姨娘为难看着丽姬!
“你再为她求情可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见文汐不为所动,反而对她怒目而视,丽姬恼火至极,她指着一旁一个丫鬟道:“去,你去给我掌她嘴!”
见那丫鬟一脸惶恐走过来,文汐忍无可忍道:“丽姬,你别太过分!”
丽姬的过去,这里人丝毫不知,人人都知她是身份尊贵的嵇夫人,如若让他人知晓她曾为康王之妾,如今却嫁做人妇,那对她名声是毁灭性打击!
丽姬闻言果然一顿。她咬着唇角,杏眼怒睁。文汐知道她恐惧自己吐露出更多不利话语来!
“回来!”丽姬怒斥一声!
那丫鬟便悻悻然回到丽姬身侧站好。殷姨娘听到这句陌生称呼,眉头一挑,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文汐直视着丽姬双眸不卑不亢道:“夫人,你若自重,我俩自会相安无事,如若你在百般刁难,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你敢?”
“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夫人如今却是家庭美满,幸福安康,如若与我计较,恐怕是得不偿失,夫人自己权衡一下吧!”
丽姬又气又恼,却毫无他法,她沉吟片刻,暗道明里我收拾不了你,暗里我还不能收拾你,只要你在花桥一日,我定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丽姬终于带着一众人离去,文汐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看来花桥这个地方是呆不长久了!
她思考着今后该何去何从,却没发觉殷姨娘打量她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