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世子的别院被守的紧,院内只有掌灯姑姑一人,难道是世子的婚事又有变化了?”
刚说了这话的婢子东张西望了番,又神秘兮兮道。
“我呀,听我姑姑跟隔壁李家闲时说,听说宫里那贵人好像心中不悦。”
另一个手持扫帚的婢子,一听眼中满满不可置信,又惊又疑,小声道:“贵人?是......是贵妃还是......皇上?”
那说话的婢子连忙捂住她的嘴,急急道:“你怎的这般不要命呢?”
她左顾右盼,环顾了下四周无人,才附耳道:“听说是后面那位,不知为何贵妃娘娘连连问了好几番赐婚的圣旨,那位都没有颁下。”
她眼里想到了些什么,面上又带几分傲气道:“那李家的,宫里有人,我姑姑一向与她交好的。”
这一话,就此证实她方才所言都是秘闻,好似她就是那宫中的人一般,胸口都朝前挺了挺。
元王府内,竹林院外,两扫撒婢子掩蔽聊的火热。
这竹林中,元沥的书房中自然是该来的人一个也不会少。
“唉哟,我就说元沥你怎的这么沉得住气?”
说话间这么讨打语气的,皇城中也难得找到一二,自然是纨绔子弟梁衡,一手不知何处刚淘到的美人折扇,一手晶莹圆润的葡萄。
他一口葡萄下肚,一面扇扇他美人扇,一双杏眼上下瞄了瞄书桌前处理公文的元沥,开口道。
“圣旨已下,你难道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柳扶烟嫁给太子?”
元沥手中的笔墨勾勒了几分,淡淡道:“太子妃之位甚好。”
粱衡像是瞧了个傻子般,笑的扯了几分牵强:“你果真天之骄子,与我等凡尘之子所想实在不同。”
一旁的沈之泽望向两人逐渐剑拔弩张的气氛,缓缓开口道:“粱公子,世子应当有他的考量,今日我等还是商议一番上元节许会之事更为重要些。”
此言一出,即将二人的冰点隔在一旁。
见二人无异言,沈之泽又道:“那日,太子找我提起当年辞官的尚书令,据说那时是已逝皇后最为亲信的臣子,太子怀疑当初皇后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将凤凰蛊托付尚书令偷偷带出皇城。”
沈之泽说到此处,手指节一下又一下摩挲起手中的杯盏,沉声道:“可太子已然派人监视那尚书令近八年,那人自辞官后无亲无故,独自一人生活在巷子堂。”
沈之泽忽的停滞了摩挲,抬眼望向书桌处的元沥。
“近日,有消息从巷子堂传出,说是那尚书令要重回朝纲,且为李阁老举荐。”
粱衡折扇一收,跨步而坐,只道。
“李阁老与傅太傅一同长大,当年同为圣上作为太子时期的伴读。”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皆知。
李阁老怕是已经知道了“凤凰蛊”的去向,此刻所助那尚书令重回朝纲,只为让他暴露在世人眼中。
让觊觎“凤凰蛊”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粱衡沉思片刻,抬头望向元沥,迟疑道:“估计柳扶烟已经知道了‘凤凰蛊’的去向。”
被掩盖在书桌后,一双扶在竹椅上的手,握得竹椅越发深刻,指节发白。
妤枳望向这些刀刃,皆为上品,锻造尖锐。
她微微眯眼,意味深长转头,并不急着说话,走了两步直奔厅中主坐而席。
假似叹了口气:“看来皇城中坐的稳,还须些兵刃才可呢~”
柳扶烟听后也不急着解释,反而说起:“近日,朝中辞官多年的尚书令将重归朝堂,你可知为何?”
妤枳歪过头,一只手撑起脸颊,自顾自看着柳扶烟待她接着说下去。
“东海来皇朝的皇后,死之前,只召见过一人。”
“就是他。”
听柳扶烟如此说来,这尚书令极有可能是当初偷偷将“凤凰蛊”带出皇城的人。
柳扶烟又开口道:“李阁老依我所求,去找那尚书令得知凤凰蛊的去向。”
柳扶烟说到这,顿了顿,伸手入箱中,将那机关覆上,这箱匣依旧只是个嫁妆箱匣。
“这就是今日让人寻你来此的原因。”
妤枳坐在那,撑住脸颊的手收回,低头理了理衣袖,神情低垂不大瞧得清。
却忽的沉声道了句:“那尚书令何故告知你,凤凰蛊的去向?”
柳扶烟清冷平静答道:“我外祖与李阁老一同长大,这些年以来皆是他再照拂我,外祖一脉只余我一人,他所求除却往日情分,还有一点,他在为皇帝做事。”
见妤枳依旧整理她袖口,柳扶烟接着说下去。
“皇帝想凤凰蛊,现世。”
“哈哈哈哈......”
坐厅中的少女一瞬便笑出了声,一连串伴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既和谐又怪异。
妤枳抬头,眼眸如寒风刀刃一瞥,刀锋般凌厉。
“我说过,我并不会为你们的皇帝办事,难道柳姑娘,一点也没听明白吗?”
话语间不再似往日的平和之气,反而露出几分怒意。
柳扶烟虽从未见过妤枳这个模样,不知何处激怒道她的敏感点,却也只是站在那处淡淡望着妤枳,身形险些朝后退一步。
“不过,柳姑娘早就拿出筹码,我也贯是个见好就收的人。”
说着说着妤枳又恢复往常,恬然一笑,只眼下那颗墨痣瞧上去格外邪气。
“说罢,凤凰蛊到底在何处。”
说完就慵懒靠在身后的靠背之上,只等着柳扶烟开口。
“当初皇后让尚书令将凤凰蛊送到城外的一家名为悸尘的客栈中,而后这客栈的掌柜意外消失。”
“那处客栈就为楚悬阁的一个据点,当时的阁主就是如今的阁主,自那时后凤凰蛊便在皇城中消失了。”
柳扶烟说罢,眼中一定。
“凤凰蛊定在楚悬阁阁主的手中。”
妤枳听后虽觉有些道理,可细想之下道:“可你如何知晓一定是在那阁主手中,为何不是他将凤凰蛊转手予他人?”
“闲云寺中有人买卖凤凰蛊的消息,叔父偶然知晓下,五年前楚悬阁中传出,以鲛人之内珠,可得凤凰蛊一命。”
鲛人之内珠?
鲛人世代住在东海的蓬莱仙岛上,世间几乎很少有人能见过鲛人。
幼时妤枳在书房中瞧过一本怪志,书中道。
鲛人之鱼,人身鱼尾。
海之歌姬,伴月而生。
泣泪为珠,凄惨裂肺。
鱼脂为灯,万载不灭。
命之内珠,引魂摄梦。
那时她心中奇甚,整日嚷嚷去捕只鲛人回来为她唱歌,耶长老被吵的头疼,捕了一大群五颜六色的鱼儿,让她喂着玩乐。
五年前.....十年前消失的凤凰蛊,五年前却突然被楚悬阁买卖。
那凤凰蛊十之八九便在那阁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