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兮和蒋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英语老师正和科学老师嘀嘀咕咕话。

“怎么了？难得看你们聊八卦。”她随手将饭卡丢在桌上，侧靠在工位上，两腿随意交叠，“午饭吃了没？”

向芬芬点头，见大家都在，声嘀咕：“听没，十三班和十二班的英语老师这两身体不适，去看病。”

这事的确听到过一点儿。

那个英语老师身体不太好，年纪也已经五十多岁，没几年便可以退休，今年坚持想最后带一次初三，算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榜样。

前两听人不太舒服，请了两假，外加五一假期，打算好好休息几。

“怎么了？”

向芬芬压低声，有点难过：“查出来，咽喉癌。”

两人愣住。

钱兮看看蒋桥，又看看向芬芬，有点儿不太适应：“然后呢？”

“不过好在发现的早，早期喉癌，能治。”她摇摇头，“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原本都是奔着带好一个班去的，最后变成这样。

“而且，听她已经申请提早退休了。”向芬芬到这儿，不免有点伤感，“我当时刚进来的时候，带教老师就是她，还挺难过的。”

钱兮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让她舒服点儿。

“因为汪老师临时掉队。”科学老师见她不下去，主动接过话茬，“本来上面是安排从初一初二调个有经验的老师来领班，或者直接初三老师分摊。”

其实初三老师分摊不太现实，毕竟每个老师手里都有两个班学生，大家全身心扑在班级上也未必能顾好每一个人，更别忽然再多加塞这么几十个学生。

一个是老师精力不够，还有就是对学生也不够公平。

“然后呢？”

其实从初一初二调一个老师上来也不怎么难，但是总归已经远离初三近一年，对那个老师的压力也很大。

向芬芬凑近些，嘟囔：“听学校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个老师来，研究生，不过是半工半读的，这个人已经带过三年初三。”

钱兮眨巴眨巴眼，看一眼蒋桥，莫名：“来就来啊，怎么了？”

他站在她身边，抬手揉吧揉吧她的脑袋，笑：“你，一个半工半读，不是全日制的研究生，还带过三年初三，明什么？”

明这个人牛。

钱兮醒悟过来，更加奇怪：“厉害一点儿不是很好吗？”

话一完，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难怪向芬芬会愁容满面甚至还有点儿紧张，嘀嘀咕咕着话，大概是内心害怕，怕这个新来的老师太厉害，怕自己的学生拼不过。

“没事。”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拍拍她的肩，“我觉得你教书就已经很好了。”

“这哪够。”

向芬芬压力一点儿不比这两个班主任少。

她虽然带过几届，也一直安慰钱兮不要紧张，但她又何尝不是紧张的很呢，毕竟十四班十五班这学期，准确来，初三整一年发展势头都很猛，互相追逐第一第二，谁不想让他们的成绩更好一点儿，门门课都是第一名呢。

两个班语文和数学是出了名的好，科学也不错，一般排下来均分总能在前三，唯有她这英语，不稳定，时不时掉出前三来。

她是真急啊，虽然对这个还没来得老师现在就抱有不欢迎的态度的确是她肚鸡肠，可她不是圣人，难免有点儿害怕。

在座各位面面相觑。

大家平时嘻嘻哈哈互相打闹开开玩笑，但是谁都不服输，互相叫着劲儿，虽老师之间压力倒也没学生那么大，但是谁身上又没有一个家庭的重担呢，谁还不是为了学生考好点儿到最后拿奖金评优的时候自己稍微能突出点儿呢。

只不过老师这职业，相比于别的大公司里的职业来，的确压力稍稍一些。

钱兮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声道：“反正你相信我，我们班孩子绝对不会出错的。”

站在身边的拳淡扫她一眼，跟着：“不出意外，我们班孩子应该比隔壁班还要不会出意外？”

紧跟着就是一声闷哼

钱兮面无表情踹了他一脚并且略带得意的留给他一个背影。

“呐，这个给你吃。”姑娘转过身，从自己工位上捞过一个蛋糕，上面还有红红的草莓，颗粒饱满的蓝莓点缀着。

蒋桥刚想姑娘懂事了，知道孝敬他了，转眼这蛋糕就眼睁睁送到向芬芬面前。

“放宽心，一起加油咯。”

下班后，蒋桥和钱兮一起去了周一文家。

他家住的有点儿偏，倒是有名的别墅区，周边的人非富即贵，听还有不少明星在这儿买了房。

虽然钱兮对杭城居然有明星住着这件事表示挺神奇的，但偶尔在这儿遇见那么一两个当红炸子鸡的时候，又莫名觉得，杭城可能真的藏龙卧虎也不定。

“怎么才来？”周一文推开门，兴冲冲的，在看到蒋桥那一刻，瞬间又变了脸，“你怎么也来了？”

蒋桥：“听少观众，我就来了。”

“哪儿少观众，哪儿需要观众？”他冷哼一声，老大不愿意，“钱兮也不是我你，你怎么老把别人带来。”

钱兮懒的搭理这两人一见面就掐，推开周一文挡在门框上的手，三两步走到屋子里，顺手从鞋柜里掏出两双一次性拖鞋，一双递给蒋桥，一双自己穿上。

“哎哎哎，你做什么！”

钱兮不耐：“你搞完了么你，一的叨叨啥。”

周一文：……

得，好像是还挺缺帮手的。

他乖乖让开，满脸讨好的笑：“您二位先换鞋，待会儿就拜托两位了。”

蒋桥看看他妖娆的姿态，又看看低头认真换鞋的钱兮，犹豫：“别还要我帮忙啊。”

钱兮点头：“听还有几百个气球没有吹。”

蒋桥嘴角一抽，不敢相信：“这人不是准备了挺久的么？还有几百个？他没别的朋友了？”

钱兮也奇怪，他都准备这么久了，怎么气球还是没准备好，耸耸肩摇头：“不知道。”

等两人换完鞋进去，才发现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整个客厅全是气球。

楼梯上也全是气球。

二楼还是气球。

二楼楼梯上也是气球

“周一文，你气球批发了几千个吧？”钱兮不相信的很，随手踹开一个，“就这么多了，你还要我来帮你搞气球？”

周一文坐在茫茫气球海里，一脸无辜：“我当时买气球买傻了，一百个一包，我想女孩子喜欢，就直接输入十，但是可能手抖，然后不心就变成四十。”

也就是，四千个气球。

钱兮：……

“那你留几个下来啊。”也不至于这么实诚每一个都打了吧。

周一文点点头：“我肯定不会全部打了，那得打多久啊。”

钱兮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还好自己这傻儿子还没傻到这种程度。

“我留了一千个。”周一文补充道，“打三千个，就够了。”

钱兮：……

“人中，人中，蒋桥，人郑”完，她便直勾勾倒进蒋桥怀里。

坐在地上的周一文莫名：“怎么了？我都打完了两千多个了，工程量已经过半了好吧？”

“你打那么多做什么？”她气的想打人，“你你。”

“不是你的女孩子对气球什么的最没有抵抗力了吗？”

陶然对气球有没有抵抗力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她只知道，自己对气球是挺抵触的，甚至还想反抗。

蒋桥看着满地的气球，对上钱兮的眼：“你喜欢？”

“我现在只剩下一脸黑线，喜欢，不存在的。”她认栽，随手捡起地上丢着的一包气球，“打气筒呢？”

“呐。”

顺手丢过来两个。

蒋桥敞着腿，随着钱兮一块儿坐在地上，倒是规规矩矩打气球，全程没多话，更没抱怨。

姑娘喜欢气球啊。

这简单啊。

规规矩矩打了会儿气球，钱兮没忍住，问：“然然什么时候来？”

周一文：“我给她发消息了让她般过来一趟。”

钱兮：……

真的好没新意的惊喜方式。

“你就没点什么理由什么的？”钱兮扶额，好笑的很，“就直接跟她，你过来一趟？”

周一文乖乖点头：“不是你的，多多错吗？”

这简直让人害怕。

害怕的让人想揍人。

这人怎么一点儿惊喜都不知道创造一下的？

“那，要不我现在找个理由？”他想想也是，莫名其妙跟人过来一趟，多半会怀疑，应该找个借口，想着想着便掏出手机，打算现编一个理由发送。

钱兮阻止他，摇头：“你隔了这么久，跟她理由，你傻不傻。”

周一文：“那我，应该怎么做啊？”

“你现在赶紧把现场搞完啊！”钱兮气的想捶墙，最后没忍住，一头栽进蒋桥怀里，哼哼唧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蒋桥你太棒了，我太喜欢你了。”

顺便还替未到达的陶然默默祈福十秒。

受累了。

蒋桥挺挺胸，拿着打气筒对着她的头发使劲一推，一股子气流从她的头发出窜过，开出一条道道来。

钱兮……

脑袋有点儿凉。

“干什么呀。”她委屈巴巴将头发拨正，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我夸你呢。”

“不准拿我跟别人比较。”他没好气，使劲揉了把她的头发，沉声道，“听到没？”

行吧。

男人都不喜欢被比较。

理解理解。

七点多，终于把气球全部打完。

周一文有点儿紧张，将满地气球划拉出一条道来，又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下划拉。

钱兮：“这是做什么？”

蒋桥嗤一声，笑呵呵的：“这是帮忙开路呢。”

毕竟这一条气球大路，真像他们进来的时候那样，难保陶然会不会当场手撕周一文。

“两位作之合的女士和先生。”周一文扭过头，是真的有点儿急，“能不能帮忙挑几个气球，粘到这面墙上去？”

为了爱情，他已经完全不贡时跟蒋桥有多互看不顺眼，各种好话张口就来：“我看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帅气与美貌并存。”

蒋桥很满意他的话方式，表示勉勉强强愿意帮忙。

那一整面白墙都是可以自由发挥，两人盯着这面白墙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贴什么好？”

要是结婚，那就贴“errye”，要是生日，那就贴“happybirhay”，那，求爱，不对，表白，用啥？

“最简单的leyu吧。”蒋桥抓抓后脖颈，不大确定，“可以吗？”

“那就它吧。”

反正陶然日后追责，怎么也追不到她的头上来。

干就干。

两人挑了无痕胶粘上，又选了些颜色灿烂明媚的气球一个一个黏上去，高一点儿的就让蒋桥上，低一点的就让蒋桥弯腰。

钱兮坐在地上，看着他将一个个气球贴好，骄傲的很：“不错不错，有前途。”

蒋桥：……

我可谢谢您嘞。

“蒋桥。”她看着他上上下下的身影，有点儿无聊，“你当初有这么准备吗？”

好像就是简单的几句话，外加点儿什么玫瑰什么的，就把她给制服了。

“我当初，没他这么措手不及。”他没回头，仍旧兢兢业业盯着这满墙的气球奋斗，“不过，用的心可比他多多了。”

完这话，又悠悠的扭头看她一眼：“好了不比较。”

“我错了。”她乖乖认错，双手合十对他撒娇，“那你当初很喜欢我吗？”

“这么没良心？我现在也很喜欢你啊。”他奇怪的很，“你在想些什么？”

钱兮双手托腮，哼哼唧唧：“我觉得你不太喜欢我，你有时候都不让着我。”

“不是让着你才是喜欢你。”

贴完最后一个气球，蒋桥没再管对的整不整齐，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你仔细想想，我对你好不好？”

好像，挺好的吧。

自打他跟自个儿在一块儿之后，她很少下厨，每都有人专车接送，工作上遇到问题了也有人马上帮忙解决，还有人一直领着自己，督促自己。

除了嘴巴上没讨到便宜，别的便宜好像都赚了。

等等，好像嘴巴上的便宜也讨到不少。

她傻呵呵的笑起来，顺手捞过一个粉红的气球，递给他：“谢谢我可爱的蒋老师，喏，送你的。”

“倒是你。”蒋桥眯眼瞧她，没接气球，语气凉嗖嗖的，“我觉得你不太喜欢我，还挺喜欢欺负我。”

钱兮：……

“叮咚”

门铃恰在这时响起。

“蒋老师，那个啥，我们该躲起来了。”姑娘眨眨眼，伸手将人拽进房间里，三两步扯开一边的衣柜，推搡着将人塞进去。

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