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儿么?”清媱假意问着。
“喏,谁叫某些娇娇女,硬要做些,费劲儿的活呢,你这温吞的性子,怕是到三更天都费力。”薄屹笑道,烛火摇曳下,一双明眸,星星点点。
瞧着薄屹行云流水的做着,清媱也不再理会他,只埋头编着璎珞络子,再一颗颗依着序,串起来。露出一片雪白粉嫩的脖颈,夜风微凉,带起雪纺的轻纱,翩翩起舞。
静默无言,后来薄屹便坐在一旁躺椅上,衣袍翻甩,撑着手,打量着面前素颜温婉的人儿。
待清媱终于串好了两串珠子,菩提子穿了佛珠,暗调褐色沉淀着内敛的气息,小些的相思子便穿了手链儿,朱红夺目。
穿好后,迎着光线,掂着两串,烛光正巧打过圆面儿,甚是好看。清媱嘴角勾起,也是极满意今晚的的成果了。
起身揉了揉肩,便作往着床榻走去。
“嫡小姐,真是好记性呢!”
清媱惊的脚步一怯,一句戏谑打断了清媱,忘记了大剌剌,在一旁半躺着的一尊大佛。
“混子,你是没得处所么?每天干些翻墙倒窗的混事儿,真是不知…”
“不知礼节…这话儿,嫡小姐可是说了八百遍了罢。”笑意盈盈的盯着清媱,毛骨悚然……
“那怎的,不见你听进去?我已然与…”清媱有些犯‘浑’了。
“与赫王殿下结亲…这话你也说了百十遍了…”薄屹笑得愈发张扬。
“所以,明明白白说着,以后别再闯这听竹苑,被人瞧见,你倒是无妨,小女子,便可能万劫不复了…”清媱冷笑着,颇有几分恨恨的咬牙切齿。
“你,不是不喜欢他么,被人瞧见,岂不正好?”颇有几分耍无赖的架势。
“他”,清媱明白说着的是赫王,“喜不喜欢,有何重要?顾及的,不过侯府的面子罢了…”清媱颇为随意敷衍的说着。
这样无所谓的语气,有些激起薄屹,一身肃杀萧瑟的气息。
微眯着眼,有些冷意,“噢?那,若是他人上门求亲,你也便是答应?”薄屹凛然问着。
“父母之言,要是他们觉着中意,便是可以的。”清媱未曾看到阴煞煞着脸的某人,如鹰勾般凌冽的双眸。
“嫡小姐,这心,确实有些‘心怀天下’,宽广的很,不过,比起那玉璧万人枕的,倒还是好很多的。”
清媱听出来语气的嘲讽,有些微愠,这人怎的如此喜怒无常,话也是难听的很。
“公子在不乐意些甚?一天神迹匆匆的,当我敬清媱什么人?门在那头,窗在这头,请?”清媱有些铮铮如铁的说着,狠劲儿盯着对面有些妖孽的男子,瞧瞧,这是什么做的心,做的皮。
水汽,有些不争气的雾了眼,自己怎的,被人几句话怼的,竟是满腹委屈上头。
侧向看不清他的一面,堪堪水袖,拂裙一摆,手指着窗外,便是赶人走。
薄屹一时无言,知晓自己方才话重了些,面对她,自个从来都是有些不择头脑。
未得薄屹开口,
“你告诉我,如何法子?一边掂着皇权,一边掂着侯府,我,不过蜉蝣一粟,堪堪女子,倒是给我能掌着自个儿命运的权利啊。”似是宣泄着这些日子的压抑,笑得有些惨然…
“权谋谁不会?天天的猜忌,谁又过的好…你以为,我便想如此么…”蜷着蹲着暗红绒毯上,埋着头,青丝济济拖地,清媱话音愈发减弱,恍若呢喃,丝丝泣声…
薄屹呆在原地,突然觉着,是不是自己太过心急,该得一些些徐徐图之;或者该是向她坦白,但是,怕是会被当个疯子癫狂罢。
怅然若失,几步缓缓半蹲着,眼前小小一堆,只想让人,拥入怀中,告诉她,所有她想要的,自己都会,一一给她。
环着清媱,抵着她额间的发丝,整个颤抖的身躯,便被拥在薄屹宽大有力的胸膛间。
手掌抚上清媱单薄的背脊,如同安抚孩童般,一下一下的轻抚安慰着,如同捋着当年那只小白猫儿,理着她背后散乱柔顺的青丝。
这次,清媱没有挣扎逃脱,心中默许着,放纵一次罢,就这一次……
指尖捏着他有些磨絮的锦衣衣摆,如溺水的游人,攥着水中轻薄待浮萍,水底柔软的游草,无济于事却仍旧拼命攥着。。。
不过几月,不过数面,清媱也是魔怔,自己怎的便有这些情愫。
男子淡淡的清香,让情绪波澜,呼吸急促的清媱慢慢安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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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清媱理了理情绪,抬起头,恢复往日的淡漠无波,
径直起身,一旁的雕花绘云锦似木架,抬了个小巧精致的镂雕桐木盒,薄屹定定瞧着她,
清媱打开,翻了烟青布料,一盒冰块里,将将留着一道痕迹,放躺着一株仍旧与白日里相差无几,紫红夺目的子午莲。
“昨日你伤的重,怕是伤的脾脏,子午莲,修复固本,你且拿去…今后,不要做那些,刀尖抹脖子的事儿了。”垂眸低目,清媱温婉轻声说着。
“你留着,我,已无大碍。”薄屹知晓,清媱本就宫寒,这子午莲,温养女子的。
“拿着,府里多的是,搁着也是碍眼…”清媱一本正经,风轻云淡的说着。
若是真的没些见识的,还真以为,这子午莲是街边野草般的,废铜烂铁。
薄屹只做不知,她是执拗的,得依了她。
“如此关心我伤势,要不,嫡小姐再帮我瞧瞧?反正都瞧见了,我也勉为其难…”
薄屹假意咬着清媱耳语,又是恢复方才的纨绔不吝。
清媱却是目光如炬,半分情绪也无,
“今日之后,公子便不要再来,公子救命之恩,清媱想着也算报了。当是小女恳求,我们本不是一路人…”微微俯了俯身。
“若是我不依你呢?”薄屹问着。
“清誉有损,那便,只得如此了!”清媱果断狠决抽了发上玉簪,眉目狠劲,便朝着脖颈划去。
薄屹快如闪电,上前夺了玉簪,雪白玉颈也渗了一道血痕。。。
背着清媱,负手而立,清冷的夜色,拉下薄屹长长的背影。
“答应你便是,但你记着,你想要的,权势,江山,都给你便是。别得如此战战兢兢,我的女人,当是活的,眉目飞扬。娇纵一些,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