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媱听着这破绽百出的话儿,你个是有大用途的物什,小商小贩还挺有派头,居然能得了一二。
不过民间仿货罢了,也不戳破,但心头竟然想笑的。
这才想起方才小商贩说的‘夫人’二字,
一手摸索着想取了玳瑁,“哎,这位小哥误会了,我不是他…”
“就这顶,挺好。”薄屹一语打断,目色如水,理了理一旁的璎珞穗。清媱甚至能瞧见他棱角分明刚毅的下巴。
“我不戴…”清媱回答。
“若是不喜,扔了便好。”薄屹颇为云淡风轻。
“……”
说着不容置喙般,放了锭银元在铺架台上。今日薄屹穿着颇为宽大的锦绸广袖衣袍,竟也衬的冷森森的他,潇洒随意。
来来往往人群簇拥着,纷纷瞧着两侧蔓延到底的红线上挂着的走马灯,玉兔灯,一张张写着灯谜的字条随风舞动着,火树银花,分外妖娆。
“人多,走丢了,可不管。”薄屹戏谑慵懒的看着身旁的清媱,却是用手挡着清媱一旁人来人往的触碰拥挤。
喏,清媱脑海里蹦了个词儿,“口是心非”。。。
两人今日这算个怎么回事儿呢?清媱实在琢磨不透这赫王的想法。自个儿心中总也是惴惴不安,毕竟,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没得身边儿的陪同。。。想想都得怪异。
“有些事儿,让你想个小半辈子都想不通的。”薄屹勾着唇角。
这意思,讽刺自个人蠢笨?清媱目光流转,略微挺直脊背,随意的抚了抚手腕的玉镯,冷冷的吐了几个字,
“小女不才,自是比不得殿下,便是洞若观火,通晓四方,博冠古今呢。”
巧了,活过一世,虽世事无常,风雨瞬息,但还真能个通晓四方。薄屹心头笑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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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捏!”人潮涌动,热气腾腾的一片空地,一身材魁梧的大汉,穿着白襟对褂,腰间捆束着一条布腰带,敲锣打鼓的团团转。
在他身后,一对儿花团锦舞狮,元桃般大小的眼珠,金镀眼睛银帖齿。一位笑面和尚装扮面具的‘鬼面’引狮人,手中握着个金镶面油纸糊的旋转绣球,鼓钹逗引着,在梅花桩上灵巧的跳着。
引来阵阵欢呼喝彩,引狮人自身后拿个竹篾蒲扇,扫着一周的观众,不少百姓争着将头伸得老长,要么便是擎着个手,望得引狮人“垂青”。
旁人满心欢喜的,她却避之不及。
“喏,这地儿也忒热闹了点,晃的…”清媱只觉一阵眩晕,连着周遭空气都如凝固了般,只有如蜜蜂般嗡嗡的嘈杂,推攘。
“倒是忘了,这般太过热闹了些。”薄屹并着清媱,好容易走到瑜庆街街脚,才稀稀拉拉少了些人。
望月桥上,石雕桌椅两头不少摆着灯花,猜灯谜的小商贩。
清媱方才一路便瞧了不少灯谜,看看灯谜,总好过两人静默无言罢。于是手中拿着几个解了谜的红笺纸。
一盏鱼跃龙门的琉璃锦鲤灯,在高架朱台上,盈盈如火,流光溢彩。桥头正中,颇有几分鱼跃龙门的吉利兆头。
不少夫人小姐,驻足品赏着周围的花灯;要么便是翩翩白衣,纸扇轻摇的文人,附庸风雅,显着自个儿极高的解灯解谜技巧,一旁多少姑娘的眼中,倾慕之意堂堂。
“可是瞧上那盏琉璃灯?”薄屹问着。
“不曾,只是觉着喜庆衬景罢了。”清媱说。
“既是觉着喜庆,那也算入了你的眼。”薄屹眸光丝丝扣着清媱。
“哟,这不是,不是,清媱姑娘吗?可是得巧,得巧啊!”自桥头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来人逆光而行,金樽斗冠束发,踩着如今京城时兴的高马靴,墨蓝缎面衣袍,张扬肆意。
清媱微眯着眼,仔细回想,沈家公子,沈宸阳。
既是他,清媱瞧了瞧他身后,果然,另一人,仍是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一身月牙色曲水锦织的宽大衣袍,走近才发现,那人眼眸,在灯光下还泛着温润的绛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