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林氏越想越不对,入神的思索着,越觉得清媱的很是在理。
“可不是,同兄长给些好脸色罢,我猜阿,兄长定是想找您谈谈,只是被堵着一肚子话呢。”
“是我心急了,沣儿这次回来,性子倒是沉稳许多,该得让侯爷与他拾掇一番。”清媱瞧着母亲心头开朗了些,也没再揪着自己和殿下的事,心头也暗自舒了口气儿。
“不行,若水啊,待会春蓉过来你与她去我屋子里拿些东西,给你家姐好好保管着。”敬林氏突然想起,这话可真是一跳一跳的,若水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母亲,什么东西神神叨叨的,还不得女儿我知晓。”清媱失笑一声,对于母亲如此年纪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觉着甚是有趣儿了。
“是,夫人。”若水知晓主子发话,自己照办就是,不必多嘴猎奇。
“啊!”闲书楼下传来一声女子惊呼,吓得鸟雀儿都惊乍乍的扑腾着飞走,一时楼台外的树梢,传来一阵淅沥的声响。
敬林氏吓得眉心一跳,心都咯噔起来,如此熟悉不是清歌又是谁。忙扶着几,屐着鞋,行动没得丫头些快,只得捋着绢子知会微雨净风两人赶紧下楼瞧瞧。
“赶紧的,还在愣着干甚快去,瞧瞧你家姐如何了!”敬林氏一着急,话便是如珠蹦,噼里啪啦就是一通。
微雨净风两个丫头,年纪比清歌还要一些,脸色也被吓得不好看,头顶两个圆髻衬的很是呆萌可爱,急匆匆便“噔噔噔”踩着木阶下了去。
“哟,这是甚么东西,怎的府里乱跑跳的!瞧把我们歌姐儿吓得。”楼下隐约传来颇为尖利的嗓音,随着脚步判别,怕是一溜烟儿的人来了阁楼,母亲最是喜欢的热闹唠嗑儿又是到时候了…
申二夫人……不是身体不适,今日赶不来听这声音,中气十足,精神头怕也是极好吧。
便一下功夫,两个丫头扶着还有些脸色不佳的清歌上来,敬林氏瞧着人没事儿,也连忙上前扶着到软炕上坐着。
清媱一边安抚着拍拍清歌的背脊,又是轻声问着:“方才怎么了莫非被二婶给打趣儿了”清媱以为又是妹,被申二夫人牙尖嘴利涮了一番,毕竟她也是见识过二婶这副巧嘴的。
还未来得及等妹开口,清媱侧首一瞧,二婶三婶自是一路她们向来爱走一道的,只是二婶脸色那厚厚一层的脂粉实在觉着空气中都腻歪了起来,衬的人惨白,配着浆黄色大袖衫,不出的怪异显老。那股子浓郁十足的香料味儿,清媱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心头却还是强压着不适,
端庄优雅的笑着,礼套的颔首见礼“二婶,三婶安好。”又笑着同几位妹子打了招呼。
毕竟如今她也算是品级高处不止一头,这敬着二人是长辈,颔首礼已是十分不错,落不了错处的。
“大姑娘如今如此矜贵的人儿,可别折煞二婶了,受不得。”申氏一进门便瞧见那软炕上坐着的人,听她那喜常服可是宫中手笔,连着花样也是敬太妃给做着,衬的愈发红润秀丽,光泽四溢,便是如此让人移不开眼。
“二婶哪里的话,便是自家,长辈便永远是长辈。”清媱淡淡回着,甚为平淡。
“你身子不爽利,可有好些了赶紧坐着话罢。”敬林氏是断不会今日给她下脸面的,于是几人又是一番见礼寒暄,才都挨着侧位的炕围坐着。
“好了些,今儿个一早本是难受,这不妾身左思右想,大姑娘的好日子,可不能惹晦气,还是得来。”申氏还堆着笑意,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自个儿已然算是和敬青书那臭男人彻底崩了,孤弦硬撑着不过想着为清挽这个女儿谋些好处路了,便是如此也决计不能下堂和离。与大房这边自然不能再闹,这点儿眼见力还是要樱
“难为你有心了,定要叫大夫多瞧瞧,别个一半给耽搁。”敬林氏缓了缓语气,当初也算差不了些时日入府,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不过是个,没了夫君宠爱的可怜人罢了。
“无妨,不过方才下边遇见歌姐儿,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东西应当是鹿罢,但又是月白一团的,跳皮的很。”申氏主动提及方才的事儿,倒省了敬林氏一番询问了。
清歌怕这些毛绒绒的畜生,身子单薄,很是容易沾染这些个病虫的脏东西,哪里还有谁敢府里明目张胆的养
“白鹿妹妹莫是看岔眼儿了,别这鹿家养的,便是王侯家也鲜少见过,何况还是白鹿这般珍稀的”敬林氏有些不信。总归当年只是听父亲过极北的边疆地带有过名唤“苍狼白鹿”的动物,但那是同草原的长生一般令人尊崇膜拜的神明存在。
清媱这心下便作了然,约莫是府邸的白颜罢,却也疑惑了些,这东西怎么着跑到侯府来的,失神片刻,
“可不是,就是那个东西,方才一窜便在我脚边,吓得魂都快散了。”清歌着都有些怯生生的,语气不稳。
“呸呸呸,瞧你些个混话,魂啊鬼的…”敬林氏抓着重点倒是有些不同,只是纠正清歌措辞。
便是此刻春蓉点了王府马车的四盒礼,上了楼来,后头俏生生跟着的不正是那白鹿见着人多简直欢喜,蹦蹦跳跳的,便朝主位大姐的位置扑了过去,在场的还以为它有些个捣乱伤人,几个未曾见过的姑娘都吓得惊呼出声。
结果却让大家惊掉了下巴,这白鹿径直停在软榻边,在软绒绒的边沿耷着下颌,极为乖巧的往清媱裙摆边蹭着,简直让清媱无法不喜爱这有灵性的东西。
清媱将清歌往身后护了护,嘴边笑意倒是温柔,柔和的抚了抚它脑袋。
“母亲不必找了,这东西是女儿府中才养着没几日的。妹莫怕,这东西很是温和。”清媱连忙向母亲解释,又安慰着身后的清歌。
“阿姊,你知晓我一贯怕这些动物。”清歌有些委屈,微微缩着肩,这还不是怪学时候她淘气,又是被猫抓过,狗咬过,蛇也踩过,蜜蜂都给蛰过!加之体弱,从此便甚有阴影……
“噢,原是如此,这东西可是金贵,来历怕是不呢,老早前听过甚么个苍狼白鹿,倒也没真见过。”敬林氏一瞧清媱颇为宠溺的眼神,有些诧异清媱几日便养了个如此东西,毕竟,当初在府中也没见着对这些感兴趣的。
“我也不知晓来历,总归殿下以前养着的,倒也不认生,放在身边挺好的,今日也不知怎么窜出府里,扰了清净了,几位婶婶莫要怪罪才好。”清媱回了句。
春蓉这才笑着接着,“回几位夫人,王妃娘娘,方才奴婢张罗着去下马车里王府带的礼,便是瞧见这东西百团团一坨,缩在马车里,怕是如此过来的,奴婢想着怕是跑丢了,才给娘娘引了过来。”
“春蓉姐姐倒是向来心思缜密,要是这白颜丢了,倒还惹些麻烦事儿。”清媱想着,简直是有些嗔怪地盯着白颜,白颜瞧见清媱这架势,居然立马耷拉这脑袋,似是求饶认错了。
惹得众人满堂笑意,直呼是个有灵性,乖巧的宠物了。清歌见此,也消减几分方才的不适。
一旁坐着的清挽绢子捏了捏,有些汗丝浸了手绢,脸色沉了沉,又恢复笑意,“大娘有所不知,之前偶然看过一幅画作,我瞧这家伙,却是如你所,与那苍狼白鹿一般无二…”敬清挽若有所思的瞧着那家伙,久久未能回神,似是要将它的模样刻近骨子里。
清媱愣了愣,当时终归没往那些想,他
眸如鹰隼,的倒是云淡风轻,“你喜欢,便养。”没想到这看着憨厚乖巧的,却是如此来头。
“大姑娘瞧着不过几日,愈发明艳动人了,果真这嫁了人便是不同。”韩氏生的温婉,鲜少插嘴,衣衫颜色也尽是些不起眼的,总归瞧着便是没有锋芒逆来顺受。今日倒是由衷夸赞着,一脸笑意的瞧着敬林氏一旁一派贵气雍容的清媱。
想想前几日过的,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心头便有些窘迫气恼,面上浮了些女儿的娇羞,瞧着三婶也是满是诚恳情切,清媱也很是温和的回了句:“三婶笑了。”
“那可不,三婶今日你没瞧见,姐夫那打马来着一个威风凛凛,都是抱着阿姐下的马车。”清歌此时消了几分怯意,眼中几分憧憬,手上还故意夸张的模仿姿态,便又喋喋不休了,晓不得想到些什么,神游太虚的痴痴笑了笑。
众人听罢,皆是一脸惊羡。
“你个女娃子家家,知不知羞,你阿姐都比你矜持多的!打一个娘胎生养,怎么性子这番不像”敬林氏哭笑不得,打断清歌的话。
“哼,莫不我就是被你捡来的,瞧母亲你一对我凶巴巴的,我都多大了还一盯着功课,丢死人…连着府里父亲的门客楚先生他们,都知晓那些个糗事儿!”清歌别着脑袋到一边,扮了个鬼脸。
敬林氏不再话,揉了揉眼睛,只是嗔怪无奈的思绪瞧着清歌笑。
“是吗?那媱媱才真是嫁对了,可不一开始便是主母,一品诰命的。”申氏虽是眼红,语气里淡淡失落掩饰不了。
“别听清歌她瞎,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瞧你刚才那样儿,被白颜也吓得话都不利索。”清媱一带而过,面色平静。
“还要谢过大姑娘,今日如此周到给我们也是备了礼,简直为难情了。”韩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没想着,媱姐儿会给府里二房三房也是备着礼,出嫁的人哪里如此多自在啊,都得看着夫君的脸色。
这些事依着清媱来,是不希望太过喧哗扎眼的,你过的好与不好,总归与他人无关,又何必成了别人眼中的谈资呢平平淡淡,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一名丫鬟踩着碎步过了楼角,打着青色的帘角而入,似是偷了一斛细碎如珠如玉的光景,日光斑驳,暖色宜人。
又是规规矩矩行了礼,低头禀告,“禀王妃娘娘,众位夫人,阿沁姑娘在外求见…”
霎时满堂鸦雀无声,寂然尴尬,敬林氏本就好些个面子,如今二房三房在此,好似大剌剌便扯了自家遮羞布出来,很是不自在……
二房三房知晓,大娘子很是忌讳如茨事儿,清挽嘴角笑意有些轻蔑,这阿沁,没个头脑。什么日子不选,选着如此,不是折煞大娘的脸面想要讨好大娘子有的是法子,何必硬要撞当头!急功近利,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些。
“便快让她进来罢,怀着身子的人,可别累着了。”清媱最是先反应过来,笑意温婉,之前也是试探了母亲的态度,这才有心发话,让她会会也是好的。
一束风自廊子打过,掀的她衣袂飘飘然,桃花云雾烟罗衫上便如瓣瓣桃花随风舞动,煞是好看,给那素面朝,算是清秀的脸颊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果真弱柳扶风,若不是肚子微微凸着,捂着个心口便是病中西施了,连着清媱见了也是几分不忍。待到阿沁被人扶着,欲要见礼,清媱碍于兄长的情分在,语气很是温和,“你便不要如此多礼,万事顾着胎儿才是。”
“谢夫人,娘娘心意,奴家这礼还是不能少的。”清媱瞧着她面色淡然,还又端端行了一礼。
“今日奴家本是怕扰了兴致,娘娘出嫁便少了份礼节,”着有些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阿沁又无甚才能,只是前些日子闲散,便穿了些丝绒花饰物,一点心意望娘娘莫要嫌弃。”
退思极为有礼的上前,呈给清媱看,脸色也是堆着笑,极为像着献宝一般,“王妃娘娘,其实这是阿沁姑娘熬着几个夜里做成的。”
众人皆知,怕是大姑娘结亲那日便是根本没知会她的,哪里又有些个资格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