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大半,想来这已是凌晨了。
“你的?”南荣墨珩邪笑:“在本王手中,当然是本王的。”
他的?“不要脸!”寂思凉几乎是脱口而出,而且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你说什么?”南荣墨珩满头黑线,这个臭丫头还真是不要命了,三番五次言语挑衅。
寂思凉白他一眼,坐在案桌上没有搭话。
南荣墨珩却是眸光一凝,缓步走向她。
“你……干嘛?”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阴狠,寂思凉的心里止不住的开始打鼓。
南荣墨珩在她面前站定,寂思凉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而他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啊!”寂思凉尖叫一声,一头扎进他结实的怀抱中,脸颊接触的地方正好是他心脏的位置。
她的额头又是一阵疼痛,还没来得及反应,南荣墨珩却是身子一僵,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只是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从他的案桌上拉下来而已,没想到……会是这样。
看来这丫头轻功是了得,只是这内力恐怕连南荣月歌都及不上。
想着,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的一伸手,拦住她不盈一握的腰。
感觉腰间一紧的寂思凉立刻回神,一把将人推开,南荣墨珩被推了个防不胜防。
“你干嘛。”寂思凉赶忙闪到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揉着自己的额头,气鼓鼓的看着南荣墨珩,皱着眉道:“我哪儿招你惹你惹你了?”
说着,她微微别过脸,欲掩饰滚烫的脸颊和一颗早已乱了拍子的心跳。她从未如此靠近过除寂清风以外的男子,这一次让情窍初开的她在心中种下了别样种子。
此刻的南荣墨珩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略带玩味的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案桌上,缓步走到案桌内,说:“酒壶我会还你,不过要等这次宫宴之后。你若考虑好了,宫宴之后再来找我。帮我办好事,我自然就还给你了。”
寂思凉很生气,可是她也知道这厮的武功在她之上,再纠缠下去绝对讨不到好处。
她一咬牙,脚下一个借力,飞上房梁,回过头说了句:“南荣墨珩,你给我记好了,此仇不报非小人。”没错她就是小人,做君子有什么好的。继而便消失在屋内。
寂思凉的消失不知为何倒让原本就寂静的屋内显得更加沉寂了。她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南荣墨珩的脑海里想魔咒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便一饮而尽,嘴角竟然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大致十月底,便已经进入了深秋。寂家上下今日来筹备的大事便是:皇太后的问寿宴。宫宴将至,寂无良也忙的几乎是一天到晚脚后跟都不带着地的。
宫宴当天,寂思凉老早就被那两个丫头从被窝里弄出来了。硬是洗漱就折腾了她一个时辰,用早饭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呢。
寂思凉没精打采的坐在饭桌前,时不时打个哈欠,勺子在一碗瘦肉粥里来回搅了好几次就是没送进嘴里。
“干什么呢?”寂无良实在看不下去了,板着脸训斥道:“一大早没精打采的。”
寂家上下吃饭从来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要不太过造次,寂无良都不会反对的。
“什么一大早啊。”寂思凉目光涣散,单手支着脑袋,自言自语似的道:“明明就是半夜三更。”
刚说完,坐在她旁边的寂梦繁却用手肘轻轻的碰了她一下,像是在提醒什么。
寂思凉一抬眸,便对上寂无良发冷的眸光,她当下心头一颤,顿时睡意全无。
“你这丫头,没个正经的。”寂无良道:“昨晚又干什么去了?炼毒?还是又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才没有。”寂思凉狡辩道。声音却是很小的,倒像是底气不足的做错事话的小孩子一般。
“嗯?没有?”寂无良明显不信,虽然不是他的亲骨肉,可也差不多算是了,这么多年了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还能不知道这丫头的德行?要么玩儿到第二天才睡觉,晌午才起来,要么一晚上不睡,一睡就是一天。想来也是他惯的。
寂思凉嘟嘟嘴,见寂无良没有再深究,也就乖乖的吃饭了。说真的,她昨晚还真就挺老实的,既没有研毒,也没有偷溜出去,就是把她愁的啊,差不多一晚上睡不着。
明天就要进宫了,她当然好奇皇宫内的样子,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没去过呢。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见到南荣墨珩,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看到他,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一想到那天在仙客来,他站在最后一抹余光中,恍若天神一般,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的伤感、失落。
还有那天晚上无意间扎进他的怀抱时,心头的震惊和意外,如小鹿乱撞般,让她手足无措。
可是一想到那个人,既看不起她,还抢她的东西故意刁难她,她就觉得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厌,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
……
就这样几乎在纠结中过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没想到却又该起床了。
吃过早饭,寂家上下一家人除陆悠柔有孕在身不便前去,便留了下来,其余的人当然是要赴宴的。
等一切准备就绪,天已是蒙蒙亮了。原本寂思凉、寂梦繁和紫云舒是各乘一辆马车的,奈何寂思凉死皮赖脸的要和寂梦繁挤在一辆马车上。
不多时,寂家车队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马车内。
马车里面虽然算不上宽敞,但却有张可以放东西的小桌子。
寂思凉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吃着山庄厨子做的糕点。
“诶。”寂梦繁也是百般无聊,毕竟里皇城还有些远,出于好奇便问:“你干嘛非要和我挤在一起?以前出去你不都是同爹爹和哥哥他们骑马的吗?”
“唉~”一提到这个寂思凉就很纳闷,她说:“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想骑马啊,可是爹说这次是进宫跟以前不一样,不让我骑马,说是女孩子家最好不要抛头露面。以前怎么没见他有那么多臭规矩啊。”后半句寂思凉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嘀咕般道。
“也是啊。”寂梦繁点点头,又问她:“那你干嘛不自己一个人坐非要和我同坐?”
寂思凉摇摇头,说:“一个人多无聊啊,还是多个人也好聊天解闷嘛。”
“那跟娘一起就不能聊天了?”寂梦繁打趣她道。
“那可别。”寂思凉嫌弃的撇撇嘴,说:“要是和娘一起啊,我这耳朵根子可受不了。”
寂梦繁抿嘴一笑,道:“你这么说不怕我告诉娘啊?”
“我才不怕。”寂思凉理直气壮:“我知道阿姐你不会的。”
寂梦繁又是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那可不一定。”说完便佯装板起脸,转过头去,不看她,倒像是真要告状的样子。
“阿姐!”寂思凉不乐意了,她可是最受不了别人这样的,她从侧面坐到寂梦繁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凑近她的脸,说:“你可千万别啊。”
终于,寂梦繁也是脸上绷不住了,她“哧”的一下笑出了声,扭过头,宠溺的捏了捏寂思凉的鼻梁,说:“傻丫头,我当然不会。”她可是她最疼爱的小妹啊。
寂思凉冲她甜甜的一笑,她就知道她最最可爱的阿姐是也是最疼她的。
“诶,阿姐。”寂思凉忽的想起什么,别有深意的问:“这次宫宴慕容大哥去吗?”
提到慕容笛轩,寂梦繁的脸颊就不自觉的有些泛着红晕。
她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笛轩是江湖人,这种朝廷的宴会他应该不会去的。”
自古以来,朝廷和江湖虽然没什么深仇大怨,但却从没有互相往来。当然,寂家是个例外罢了。
“哦。”寂思凉一挑绣眉,道。
笛轩?寂思凉抿嘴笑笑,没想到两个人竟然都这么称呼了。如果她阿姐叫慕容笛轩叫笛轩,那他唤她阿姐不就应该叫……梦繁?还是像她们娘一样叫繁儿?
咦~想想都觉得肉麻,便不禁打了个寒颤。
“慎儿?”似乎看寂思凉抖了一下,以为她冷,寂梦繁便道:“你怎么了?冷吗?”说着,不等寂思凉说话,便从旁边的包袱里取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帮她系好绳子的同时还不忘嘴上教训道:“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老是不知道冷暖,这要是染了病又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说完,有些责备的看着寂思凉。
突如其来的关爱,让寂思凉心头一暖,她只是傻傻的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虽说她并不是他们爹娘亲生的,可是吧,爹娘却很是宠爱她,她还有个爱她的哥哥事事都护着她,有个温柔体贴的姐姐,处处都疼她,她真的很知足了。
……
许久,马车才稳稳的停住了。寂思凉首先钻出马车,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才跳下马车。第一次来的地方,多多少少有点新奇,便开始四处张望。
接着,便是寂梦繁,她在下人的搀扶下,踩着梯子缓缓的到了地面,举止优雅得体,很有大家闺秀之风范。
“阿姐,这里就是爹说的皇宫吗?”寂思凉问。
寂梦繁点点头,嘱咐她道:“一会儿进去了,可要规矩些,别捣乱,知道吗?”
“知道知道。”寂思凉笑眯眯的点点头,道:“一定不会的。”
此时,紫云舒也在寂无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这边缓缓走来,正好听见了寂思凉的话。
“最好是这样。”寂无良依旧板着脸盯着寂思凉,想吓唬吓唬她,便道:“你要是敢闹腾啊,脑袋就准备搬家吧。”
听他这样说,寂思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心道:有这么严重吗?早知道就不来了。
“好了。”紫云舒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了看寂无良,又看了看两个女儿道:“有你这么唬孩子的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你不是说苏将军还在等我们吗?”
寂无良倒是无奈的笑了笑,想来也是,与寂清风汇合之后,便与众人朝城门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