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寂梦繁和慕容笛轩的婚期将近了,无名山庄上下都在筹备婚事。
寂思凉也闲得无聊,整日里往寂梦繁的院子里跑。
寂梦繁的嫁衣也提早做好了,紫云舒早早的就命人送过来了。
“少主快试试吧。”小荷接过丫鬟手里的嫁衣,道:“要是不合身,也好拿回去叫她们改改。”
“嗯。”寂梦繁点头,在小荷的侍奉下去更衣了。
片刻之后,寂梦繁一袭红色嫁衣,美艳动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寂思凉都惊住了。
是真的很美,一袭长发,一身嫁衣,犹如出尘仙子一般,足以惊艳一方。此时,就差眉间的一点朱砂和头顶的一顶凤冠了。
“怎么了?”见她一副下巴都要惊掉了的样子,寂梦繁低头,四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嫁衣,觉得挺合身的啊,于是问:“不好看吗?”
“不不不,”寂思凉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围着寂梦繁转了一圈儿,道:“不是,当然不是。好看,着实好看。”
“真的?”寂梦繁微微的笑。
寂思凉点头,挽着她的胳膊道:“当然了,我阿姐可是顺周才女,自然是最好看的。”
“你呀,”寂梦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就这张嘴好使。”
“哪有啊,嘿嘿。”寂思凉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人家说的可是实话。我阿姐到时候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那绝对是艳压群芳的。”
闻言,寂梦繁倒也笑开了嘴,周围侍奉的丫鬟也是微微笑了起来。
“要说哄人啊,还是三少主厉害。”连小荷也忍不住打趣道:“要知道小时候,二少主一不开心就会找三少主,这三少主一哄啊,我们家少主什么不开心都一扫而空了。”
“那是自然的。”寂思凉笑笑道。
“好了,”寂梦繁也笑笑,道:“我去换下来。”
说着,便走进屏风里换衣服去了。
换好衣服,寂梦繁看着眼前火红的嫁衣,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望。她相信以后,她和她的笛轩哥哥,一定会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的。
“行了阿姐,”寂梦繁看着嫁衣,寂思凉看着寂梦繁道:“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寂梦繁回眸,瞪了她一眼,无奈的笑笑,没有说话。
可是,寂思凉却发起牢骚来了。
她自顾自的叹息一声,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边喝边道:“等阿姐你走后啊,这无名山庄又得少些好玩儿的了,到时候啊,可别把我憋坏了。”
闻言,寂梦繁了然,看样子这丫头是舍不得她了,却还是嘴硬,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怎么?舍不得我了?”寂梦繁浅笑着,走到寂思凉身旁坐下,道:“舍不得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切,谁会舍不得啊。”寂思凉看她一眼,鼻尖突然一酸,嘴上却嘴硬道:“不就是嫁人嘛,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寂思凉说着这话时,倒像是在自我安慰了。
寂梦繁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便知道,这个臭丫头永远都是嘴硬当然很。明明心里早就难过的不行了,表面上却永远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臭丫头……”寂梦繁抬手,轻轻揉了揉了她的脑袋,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我出去看看。”寂梦繁微微笑着,就欲起身。
可是身子才刚一动,突然心头一阵刺痛。
“呃……”寂梦繁下意识的抬手,抓住心口的衣裳,微微拧眉。
“阿姐?你怎么了?”寂思凉眼尖,一眼便看出了寂梦繁的异样的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是此时,心口的疼痛却陡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兴许,只是错觉吧。寂梦繁如此安慰自己。
想着,她已经直起身子,冲着寂思凉微微一笑,道:“没什么,那我先出去了。”
“哦,好。”寂思凉看着她,总觉的有些不安。
果然,寂梦繁才迈出几步路,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阿姐!”寂思凉大惊,眼疾手快,飞奔过去,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寂梦繁接住。
“阿姐?你怎么了?”寂思凉抱着寂梦繁,不敢置信。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小荷也是一个箭步飞跨过来,跪在寂梦繁跟前,看着她满嘴鲜血,痛苦的捂着心口,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刚才还好好的啊,怎么会……”
“阿姐!”寂思凉抱着痛苦挣扎的寂梦繁,当机立断:“小荷你快去通知爹娘大哥和嫂子,另外再派两个人去找蓝姐姐,快去快回。”
“嗯,好。”闻言,小荷立即起身,朝门外跑去。
寂思凉联合几个丫鬟将寂梦繁小心翼翼的弄到床上。
“去烧热水。”待会儿可能用到。寂思凉一边帮寂梦繁盖好被子,一边吩咐道:“另外,糖心和青瓷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出去。”
“是。”见此情形,丫鬟们都吓坏了,纷纷照做。
等其他都退出房间,寂思凉才坐下榻前先替寂梦繁号脉。
此时的寂梦繁已经昏死过去了。
寂思凉将手指轻轻搭在寂梦繁手腕处,一股无形的灵力,顺着寂梦繁脉搏进入她的体内。
原本一切顺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当那股灵力游走完寂梦繁全身,最后到心脏的时候,突然,寂思凉被一股无形的东西狠狠回击。
她手指一颤,灵力被弹出寂梦繁体内,寂思凉顿时感觉浑身的筋脉都被那股无形的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喉咙里顿时涌上一丝腥甜。
“少主。”见寂思凉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弹开一般,有些微微发抖,青瓷不忍,上前道:“怎么样?”
寂思凉抬眸,心里顿时涌上不详的预感。
她冲青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寂思凉感觉胸口有些疼,刚才若不是她松手的快,恐怕现在已经被它反噬掉了,她心有余悸的伸手,捂住有些疼痛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勉强调整过来呼吸。
“少主……”见寂思凉有些痛苦的表情,青瓷和糖心不由的相视一眼,糖心上前,颇为紧张的道:“少主,您没事儿吧?”
寂思凉调匀呼吸,道:“没事。”而后又问:“蓝姐姐还有多久到?”
为今之计,先要弄清楚留在寂梦繁体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反噬的力量。
虽然这些,寂思凉都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留在寂梦繁体内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我出去看看。”糖心道,说着,她便小跑着去开门,却正好撞见刚到紫云舒和寂无良还有蓝云。
“蓝姐姐。”一见蓝云进来,寂思凉赶紧让出位置,让蓝云坐下。
蓝云放下药箱,坐在榻前,便为寂梦繁号脉。
一切检查就绪之后,蓝云神色有些凝重。
“蓝姐姐,”寂思凉蹲下身子,附在她腿上,问道:“我阿姐她怎么样?”
蓝云看她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寂梦繁,站起身,道:“寂庄主,寂夫人,我们到外面说。”
紫云舒和寂无良相视一眼,也点了点头。
说着,三人也就朝外走去。
“慎儿,”走了一半,蓝云回头,道:“你也出来。”
寂思凉看着蓝云,又回头看了看寂梦繁,道:“好。”
院外。
“被反噬了?”蓝云看着寂思凉,道:“刚才我一进门,就发现你气息不对。”
寂思凉看了看寂无良和紫云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也难怪。”蓝云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寂伯伯,不知您可知道噬心蛊?”
“略有耳闻。”寂无良大惊,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他道:“中蛊者,无药能解,难道……”
“没错。”蓝云自然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道:“而且三个月之内,必死无疑。”
“怎么可能!”这个消息简直犹如秦天霹雳,明明婚礼已经就在眼前了,怎么这个时候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呢?紫云舒踉跄几步,不敢相信的抓住蓝云的双肩,道:“蓝医师,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寂伯母。”蓝云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紫云舒,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蓝姐姐,”在寂思凉看来,当务之急不是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而是要想办法将寂梦繁体内的蛊虫取出来。
寂思凉道:“就没有办法将蛊虫取出来吗?”
闻言,不仅仅是寂思凉,就连寂无良和紫云舒都朝她投去期望的目光。
一时间,蓝云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她还是心一横,坚决的道:“没有。”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折回房里,收拾东西。
寂思凉不肯放弃,毅然决然的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蓝姐姐,”虽然蓝云一直都不肯开口,但是寂思凉却依旧喋喋不休的道:“蓝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是医仙啊,你一定有办法把阿姐体内的蛊虫取出来的,对不对?”
蓝云不看她,自顾自的收拾东西,终于将所有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她起身,拿起药箱,就欲离开。
“蓝姐姐!”寂思凉一把摁住她的药箱,语气中带着恳求和无奈,还有肯定。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不管多难,我求你了……”
蓝云看着她,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眼神,害怕、隐忍、无能为力,一向蛮横惯了的寂思凉是很少求人的。
“慎儿。”蓝云别开脸,不去看她的眼睛,她道:“我不是不想救,是真的救不了啊。噬心蛊,天下闻名,至今无人能解。”
“怎么……怎么可能……”寂思凉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缓缓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眼神缥缈。
她是医仙蓝云,什么蛊术毒术她没有见过?现在她却说无人能解。
蓝云拿起药箱,走出几步,与寂无良和紫云舒擦肩而过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停止了脚步。
“慎儿,”她转身,忽然想到一个人,她说:“我真的没办法,但是你可以去问问你师父,他行走江湖多年,说不一定会有法子,但是别抱太大希望。”
闻言,寂思凉缓缓起身,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蓝云实在于心不忍,她折回又去,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看了一眼屋内床上的寂梦繁,道:“我倒是有办法暂时帮她压制蛊毒,但是,支撑不了多久。你要尽快。噬心蛊,不比其他蛊毒。”
“嗯……”寂思凉点着头,说话都带着哭腔,她道:“好。我这就去……找师傅。”
说着,她小跑着出了院子。
寂梦繁中蛊毒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人们口中热议的话题。
仙客来。
“唉,要说这寂二少主也真真是可怜啊。”
“寂二少主?哪个寂二少主啊?”
“还能是哪个啊,无名山庄的那个呗。”
“可不是吗,红颜薄命,空有一世才情。可惜了,可惜了。”
“哎,可不是吗。顺周四大才女之一啊,听说她与那慕容大公子婚期都定下来了。”
“岂料到会出了这档子事儿呢。”
“唉,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那噬心蛊,可不是一般的蛊术,看来啊,这回无名山庄喜事要变丧事咯。”
……
种种议论之声,不绝于耳,都被一旁的寂思凉和南荣月歌听在耳中。
寂思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慢慢收紧,握成拳头,关节都开始微微泛白了。手里的茶杯,更是险些被她捏碎。
南荣月歌看看隐忍的寂思凉,又看看她们身旁那桌议论的正起劲儿的人,实在不忍看寂思凉忍的怎么辛苦,干脆一拍桌子,走到那桌人面前。
“喂!”她拍桌子,道:“几位大哥很闲呐?”
那五个男人面面相觑一番,皆看向她,其中一个问:“怎么?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闻言,南荣月歌冷笑一声,道:“几位大哥在这里议论别人的家务事,这妥当吗?”
“你!管你什么事!”说着,那说话的男子就挽起袖子想要动手。
南荣月歌眉头一皱,神色一凝,道:“怎么?还想动手?”
不过,好在还有一位尚且明白事理的,他起身拉住那人,道:“哎,算了算了,黄毛丫头一个,爱打抱不平罢了,莫与她计较。”
说着,他一挥手,道:“小二,结账。”
“来了客官。”店小二闻声赶来,收了钱,将人送到门口道:“客官您慢走啊。”
总算是打发走了那些聒噪的人,南荣月歌回到位置上,看了看脸色并不怎么好的寂思凉,道:“好了,别生气了,人我帮你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