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变得越来越小,驶向远方,去往江南……
七日后吴兴正月轩。
正月轩是吴兴颇为著名的斗茶之地,一些风雅名士都闻名而来,白日围观者甚多,到了夜间,倒是异常安静。
花前与刘信风尘仆仆,他们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这里。
他们没来过这里,但他们知道,这里将会是他们的唯一落脚之地。
牌匾正月轩三字一气呵成,笔锋雄健。
“正轩聚茶客,月下会亲友,”刘信念叨着,卷发遮住了他半张脸,他依旧看得清牌匾上的对联,“彬儿啊,你确定我们要进去?”
“都已经到了,为什么不进去?”花前不解道。
“我一介武将,一见到这么个附庸风雅的地方,我头都麻了。”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谁说武将就无人论茶道了?”花前笑道,“叔,你这是在找借口。”
找什么借口啊,他是那样的人吗?不过他这也别扭,那也别扭是过分了点。
“万一被赶出来了呢?那得多丢人呐。”这亲侄女咋不动脑子想想,在没确认身份的前提下,人家凭什么让你进去。
“打不过?”花前疑惑道。
刘信这才懂了,“进不去就轰进去?有道理!”
“咚咚咚”
刘信还是很礼貌地敲了敲门,“有人吗?开开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开门呐!”
“没人!”从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打烊了,打烊了,你不知道啊?大晚上的敲门,有毛病啊!”
“我们要见陆怀义,赶紧开门,见不到他,我们不会走的。”刘信扯着嗓子喊。
“懒得理你,你不走,我明天就去报官,告你骚扰,说什么我今天晚上也不会给你开门的!你见鬼去吧!”
“你会后悔的。”刘信回他一句
“彬儿啊,上脚吧。”
花前微微颔首,刘信笑得贱贱的。
紧接着,“啪。”
刘信运用内力,一脚踹在门上,墙都跟着震了震,一扇门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动静之大,都惹来隔壁邻居的谩骂。
“外面什么鬼呀?脑子有坑吧!”邻户客栈里的人吼道。
“岂止有坑,还进水了!”对面的邻居也来搭话。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太过分了!”
“对面的你就让他进去吧!大晚上吵吵吵,不叫个事啊!”
刘信无语了,眼巴巴的看着花前,好像在说,看吧,硬来不好。
花前摊摊手,反正也不是说她,她不发言。
刘信看她这些就来气,感情坏事都是他干的,跟她没得关系是吧,他正准备跟这个新侄女说教说教倚老卖老了。
却不想下一眼,他就看到了可能是刚刚骂他的人,好了,正事要紧,他就不倚老卖老了。
只见那人身着裹衣,衣衫不整,十七八岁孩子模样,一脸俊秀,有些瘦弱,站在楼梯上,手里拿着一把扫把,一脸怒气道:“哪来的浑狗子?!”
“浑你大爷,你还有没有点家教了,放我手下,不出三天我就能把你给弄……”死。
死字还未出,花前便打断他问道:“你是谁?”
陆星耀见花前还是个小孩,稚气未脱的问他是谁,他突然觉得,可能他们也很可怜吧,一事无成的人,还得带个娃,生活很困难吧!
他心生怜悯,怒气都少了些,耐心回答他道:“我是这里的主人啊,刚刚你们在外面说要找陆怀义是吗?”
“你们是他的什么远房亲戚来投奔的吗?看你们这行头,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吧。”陆星耀少年老成道。
刘信恼火了,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气过,这小鬼什么意思?他堂堂威武大将军,被他想成什么人了?!他至于来打秋风吗?!
“臭小鬼,谁给你的勇气?敢看不起老子!”刘信作势就要前去教训他。
花前一把拉住他,让他别冲动,随即微笑着对陆星耀说:“我们是来投奔的,不知陆先生在何处呢?”
陆星耀见花前还是个懂事的,收起带有敌意的眼神,审视的道:“我不会告诉你们他在哪的,而且他现在是不可能过来的,你们明天再来吧。”
花前耸耸肩,眼中闪着泪光哽咽道:“叔,看来我们今天又要露宿街头了……”
刘信感觉一道雷轰在了他头顶,他们什么时候露宿街头了?他怎么不知道?!他作为一个将军,虽然说这些年卖鱼的盘缠是少了些,但也不至于让殿下露宿街头吧。
花前一副可怜的样子就要去拉刘信走,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那人见这二人确实也是可怜的,这么大晚上了,外面凉风阵阵,风餐露宿到这里投奔亲戚,说到底也是他的亲戚,他还要把他们赶出去,却有些说不过去。
他一脸不忍心地道:“等会,这么晚了,你们在外面确实不太合适,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在这将就一晚上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刘信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操作,刚刚还恨不得把他们轰出去,现在就开口挽留他们?
太狗血了吧?!
“那就多谢这位哥哥了。”花前转身作揖,一脸真诚。
哥哥?嘿嘿嘿嘿嘿嘿,有人叫他哥哥,不错不错嘿。
随即他又正色道:“你们可不能乱翻东西啊,要是我这少了什么,我就报官抓你们。”
“不会的,放心吧。”花钱眯眼一笑,星眸闪烁。
“你们等一下。”
花前刘信二人待在原地,静静等着看他要做甚。
刘信突然觉得殿下是真的虎,说两句话就把人忽悠了,可真行,当然,那人也是个虎的……
只见他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陆星耀其实在想这人力气也太猛了吧,这个门咋整,不管了?不好吧。
他想想,对了,杂货间有块旧门,搬过来就可以挡着了。
他赶紧跑去将旧门拖出来,刘信也跟了过去,花前倒是待在一边打量这里,她觉得这里好像有哪变得不一样了。
陆星耀顶着个门,在门面前,他就是根杆,刘信嫌弃他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