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大城，李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抱残守缺害死妖啊。

漳江水城，是从漳江江底拔地而起的大城，城里的一些建筑，甚至高出水面。

那些高出水面的建筑，多是商号酒楼之流，会有浮桥与江岸相连，做人族的生意。

一块巨大水玉制成的界碑，上面铁画银钩的刻着四个大字“漳江水城”，就插在江底的泥沙里。

水玉就是妖族通用货币的一种。

这也是妖族内部的纠纷之一，传统派觉得水玉这种只是好看的东西并没有实际价值，宁愿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

各色水生妖族，在其中进进出出，并没有什么守卫，也不用缴纳进城费之类。

在漳江，还没有妖族敢在这里撒野。

江底排列着一排排石质的小屋，多是开光境及其以下的妖族所居。

有塑基小妖开着摊位，想要交流各自残缺的开光法门；也有各类妖族叫卖吃食，多是蕴含稍多元气的灵植；开光境以上的妖族则有叫卖各种妖法神通的。

还算不上熙熙攘攘，却也有一股特别的生气。

大妖都有专门的府邸，比之世俗的王府也分毫不差，一看就是人类审美的朱漆大门和青瓦白墙琉璃顶。

用珍珠磨粉涂白的高墙，上面多绘着些奇山异水；整块水玉雕琢的各异石像，刻的是被府邸主人诛杀的大敌；那涂门的朱漆也参杂着敌血。

大妖终归不是人类，借鉴了人族的东西，却也融进妖族狂放粗蛮的本性。

长右的好友褚淡之就是一位拥有自己府邸的大妖。

大妖们的府宅相对靠近城池中心，开始有至少渡化境界的妖族在街上走动。

这里的一些商铺，就更像人族势力范围内的了。

糕点铺子卖着各色精致吃食；装潢精致的酒楼，有股酒香飘散在街口；甚至也有卖珠玉首饰，各色布料的。

那些店家一般还是未化形的妖族，多半都和某些大妖沾亲带故，不然也难以在这里做着买卖。

长右要先去拜会好友，先行离开了，离去之前拿出一袋水玉，给了李渔三妖一人三块，嘱咐道：“你们先在这里逛逛，看上什么小玩意，就拿这水玉购买。震泽水伯是个老顽固，但在这里，没有水玉可不行。”

李渔听着突然灵机一动，试着查看了一下长右的基础信息：

长右：本体为长右一族的元心境大妖，新派人物。

看着长右的基础信息里比之前多出来“新派人物”四个字，李渔若有所思。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不三个妖了。

佘陆看看李渔和石泽，说道：“咱们是分开各处看看，还是一起？”

李渔看了一眼石泽，忙说：“当然是一起，分开走回来要汇合也麻烦。”

石泽没说话，佘陆点点头，说：“不如我们顺着那些高楼，去漳江水面上看看吧”

说完就径直向上面游动了，李渔只好跟上，石泽也默默向上游动。

这座酒楼的牌匾上写着“水仙居”，占地不大，但是高耸出江面。

很像李渔前世所谓的水下餐厅，可以看见楼里的雅间，那些雅间用特殊的炼制手法，以琉璃替代玻璃，制成窗户。

有的窗户开着，雅间和外面的江水相通，可以看见有化作人类的妖族吃着餐食酒水，也有的关着窗户，有一层特别的禁制让外边的人，看不透那层薄薄的琉璃。

汹涌的漳江水不停拍击着岸边，发出巨大的声响。

水面之上的水仙居雅间要比水下大一些，还有栏杆回廊连接各处。

李渔看见一个儒生模样的男子凭栏远眺，中年样貌却须发皆白，边上一个看着不过六七岁的小孩，扎着羊角辫好奇的盯着江面。

人族！

李渔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族。

石泽和佘陆看着李渔的惊奇劲儿，没有管他，绕到小楼别的方位，观察这酒楼了。

李渔看着那好奇的小童新生欢喜，控制着水流将自己拖出江面，在小童稍远处，与之平视，甚至还竭力用鱼脸做出一幅微笑的神色。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童，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一股细小水柱上游动着的红色鲤鱼。

他扯了扯身旁那中年儒士，开口道：“师父，师父，那小妖好像在冲我微笑。”

中年儒士随着身边小童的话语，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转向李渔。

“修士！而且是大修士！”李渔看着那中年儒士，心里一动。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儒袍，系着皂色绶带，悬挂着多样玉佩，绶带上端是一枚弧形的玉，叫做“珩”，珩的两端各悬着一枚“璜”，即半圆形的玉；中间缀有两片玉，叫“琚”和“瑜”；两璜之间还悬着一枚玉，叫“冲牙”。

那些各色玉佩随着他转动身体产生一阵清越的叮咚声，动听悦耳，而且那声音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律动感。

他腰间不是像传统儒士那样佩剑，而是用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金色细绳挂着一把小巧的佩刀，只有手掌大小。

但最奇特的是，那儒士模样的修士，头上却戴着道家的五岳冠，上面绘着一幅五岳真行图。

李渔知道这种奇装异服的修士，在小说里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操纵着水流，甚至利用灵微控水术对于细节的掌控，弄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水莲花，漂浮在身侧。

那中年修士也有些惊讶，他看着李渔说道：“小兄弟是这漳江的妖族吗？”

李渔摇摇自己的鱼头，看着有点滑稽，回答：“小妖是震泽水妖，这次跟着自家大王来漳江水城赴宴。”

那修士听到震泽不露痕迹的皱了下眉，但还是笑着对李渔点点头：“贫修陆旬，不知道小可怎么称呼？”

“小妖，小妖，名唤李渔。”李渔一边回答一边试图查看这修士的基础信息。

陆旬：人族修士，新派人物。

信息少的可怜，但同样出现了“新派人物”的标示。

“难道人族里亲近妖族的修士，也是新派？”李渔有些疑惑。

那修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看向李渔的目光着重停留了一会在李渔已经开光的双目上。

过了片刻，那修士大笑一声：“相遇即是有缘，贫修身无长物，无所相赠，便为小友弹奏一曲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