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沈乘风的叙述,腊梅只剩下长久的沉默。这个时代很不一样,很多的女人就这样被牺牲,被忽略。明明,两个民族的矛盾根本就不是靠着这样一场荒唐的和亲可以解决的,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她懂沈乘风心里面的难过。
“本来不想让你也跟着难过的。正是准备我们俩人的好日子的时候。”沈乘风低声说。
窗边停下一只信鹆,沈乘风拆开鸽子脚上的信筒,读完把纸条投进了一边的火炉里面。
“和亲的是十一公主。”
圣旨并未明示,只是指了沈家军送嫁,想来是当时只是答应了,却没有选定人选。现在定下的,居然是十一公主?
沈乘风对于十一公主的印象极差,当年虽然他们离开,但是文三之后也帮他报了些仇。虽然赶不上上这位金枝玉叶尝尝腊梅所尝过的苦,但是也是让她受了些教训。
后面他就把这些事情抛开了,倒是不知道这位十一公主竟然是这几年都还未嫁吗?
虽然吴腊梅对于这位十一公主也没什么好印象,谈不上对她个人有什么同情。但是他们两人对于这件事情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只是他们也只能唏嘘而已,皇命难违,无论是他们还是公主。
公主的车架没多久就到了边城,定了要送她出嫁,居然连一个年都等不得让她在宫中过吗?
十一公主恨恨地扯着帕子,这几年过去,她原本还算美丽的脸庞上多了几份刻薄凶猛,就是想再装出之前那样温柔的样子也都装不出来了。
“公主,这就要到边城了,可以在将军府好好休整一番。”一旁的翠枝说道。
“休整什么?你没听出门的时候我那好二哥说的,让我好自为之么。哼哼,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十一公主开口斥到。
翠枝怯怯地没有再说话。这次公主在宫中闹出的丑事,气得皇上当即就大发雷霆,要不然,就算是公主是未婚的几位公主里面年纪最大的,也不会就指了她来。
自己若不是表示肯跟着公主来和亲,只怕当时也要被打死了。
可是没想到,公主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有错,却是生气那匈奴王的小儿子没有担当,生气她的二哥不给她求情。她没看见,贵妃娘娘为了给她求情,在雨里面跪了一天一夜吗?
要不然,她能不能活着出了皇宫都不好说呢。
十一公主自己气了一会儿,又想着说道:“对,就是要去好好休整。我这一路累得都要散架了。快快,去将军府,让他们出来迎接本公主!”
话说出去没多久,就有侍人回报:“阿鲁打说他不要去将军府,紧着走一路就到他们匈奴了。”
“阿鲁打就是个怂蛋,他是不是怕了沈家军,怕进去了出不来。那是我们大庆的将军府,我是大庆的公主,我自然要去。对,父皇还点了他们送嫁,送我去,送我去。”
阿鲁打看了一眼后面那疯狂摇动的马车,那女人又在里面搞什么?这些大庆的女子,初一看白嫩的挺不错,但是还是不如他们草原上的女子。
将军府那个地方,他才不要去,万一去了沈家那几个少将军想出什么鬼主意来他脱不了身怎么办?天这就要冷了,老匈奴王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他得赶快回去帮大哥的忙。对了,还得跟大哥说这个大庆女子疯疯癫癫的,到时候可别选她。
“她要去,送她去。”
看着后面的马车一直不消停,阿鲁打生硬地说了一句,一拨马头,走了。
匈奴人自然跟着他们的王子,只留下一众宫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还是赶着马车慢慢地走到了将军府的侧门。
将军府的大门刚刚被粉刷一新,正有几个门上的小厮在一边说笑着一边往门上挂着红灯笼。
“嘿,这是谁家的马车。”
一个小厮看到远远过来一个灰突突的马车旁边跟着几个落魄的人开口问道。
翠枝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丢脸的时候,她下了马车前的凳子:“小哥,这是将军府吗?”
“当然啦。”小厮得意地答到。
“烦您通报一声,大庆顺成公主的车架到了。”翠枝说着,掏出一个银锭。
“公主?这个?”还好沈家门房训练有素,没说出什么太多的话来,可是语气中还是带着狐疑。银锭倒是没收,也有人赶紧进了门去通报了。
翠枝站在门边,感觉到四下的目光,更觉得难堪。本来,阿鲁打是带着文书的,若是他们一队一起过来,自然她们的身份就清楚了,可是现在,阿鲁打一句“送她去”,却什么都没有留给她们,她们现在连个将军府的门房都进不去。
难堪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府里有之前在京城跟在身边伺候的人,远远看了眼,虽然落魄,还是认出了那是十一公主身边的贴身大丫头。
把几个引了进来,到了小院,又送上饭食蔬果,还专门留了两个机灵的小厮和丫头帮着跑腿。
到了这时,翠枝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有沈家军送嫁,他们的境况总不会太差。
就算是在深宫,她也听过沈家军的威名,没看连阿鲁打,匈奴王宠爱的小儿子提起沈家也是一脸的尊敬吗?
可是她没想到,她是心是定了,十一公主的心却是活儿。
“终于到了这里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翠枝,你一定要帮我,一定一定要。”十一公主紧紧地抓住翠枝的胳膊,眼睛里面闪着病态的光芒。
“公主,您说,不管是什么事情,奴婢哪怕是死,也会给您办成了。”
翠枝艰难地说,上一次被公主这么抓着的是晴雅,现在已经是乱葬岗上的一缕冤魂。
“这是乘风哥哥家,乘风哥哥一定会帮我的,一定会的。”十一公主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两只手交叉着握着,在屋子里面踱来踱去。
“你看乘风哥哥给我送来的这些,这个桂花糕,是我最喜欢的,还有这种芸豆卷,我说过我喜欢吃,一定是乘风哥哥记住了,才特别地嘱咐的。我就知道,乘风哥哥之前一定是被那个女人给蛊惑了,这么几年,足够哥哥看清她的面目了。我也不想要什么名分,我们可以两头大,大不了我叫她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