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什么是朋友?”
隗欣见怪不怪点了点头,凑到彼岸面前解释道:“唉呀!朋友就是那种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朋友啊!你看,作为朋友的我都送你一个香囊了,你也应该表示表示吧?”
彼岸看了看手里的香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空无一物的衣服,尴尬地抓了抓脸:“我……我身上没有东西送你……”
“嗯哼!那你可得记住啦,你还差我一个见面礼!”隗欣凑向前盯上彼岸的眼睛又在她不自然之际很快移开,嬉笑道。
“好。”彼岸认真地点了点头,将香囊别在了腰上。
“嘿嘿!我和你讲啊!我没死的时候,在人间也交过一个朋友,她人长得可漂亮了!是楼里的头牌,我们都喜欢叫她茉莉姐……”
“人界,真的比冥界还要好吗?”彼岸原本正静静的听着隗欣大谈生前的趣事听得正投入,脑海中却突然浮想起今天一天里她看到的一切,和隗欣话中的世界一比较,不由好奇的问道。
隗欣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彼岸,脸上浮现出无比的怀念与幸福:“当然,人界可比冥界好玩多了!看不尽的美景,吃不完的美食还有听不完的奇人趣事!”
“那我可以去人界吗?我想去人界看看!”听完隗欣的话,彼岸眼前一亮,心中升起一股向往。
“好啊!我知道人界许多好玩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看!我可以带你去看茉莉姐跳舞蹈!去听魏老先生说书!去见最美的风景!看溪边嬉戏的小鹿,水里欢游的小鱼……”隗欣欢快地转着圈,在彼岸眼前画出一幅又一幅的美图,直到彼岸的心随她而动,为她所用。
“不过……”见着彼岸的神情变化,隗欣心头一紧,知道时机已到,故作一脸为难。
彼岸此时的心态早就被隗欣牵住,隗欣一停下,她就一脸紧张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冥界有条规定,没有冥君的指令或是官员令牌,任何鬼魂都不可以擅自离开,否则,就会被丢下忘川河,永世不得翻身。”
听到有这样的规定,彼岸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而一旁的隗欣见她没有动静,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她飘到彼岸身旁,小声说道:“忘川河下那可不知道是困了多少几千年的厉鬼,这无辜的生魂被扔进去,那结局还不得被撕成渣渣?!可那冥君竟是如此恶毒,动不动就要将人扔进河里,简直残忍。”
彼岸面色一动,眉头皱得更深。
见彼岸表情有此变化,隗欣心中大喊有戏:“我听说,这酆都本不是现任冥君担任城主,可他也不知是怎么凭空出现的,突然就坐上了冥君之位。而这些规矩就都是他立的!传言他长相可怖性格更是暴虐残忍,丝毫不体会民众之苦,弄得酆都居民苦不堪言!他还有一个变态的嗜好,就是特别喜欢拆散别人姻缘,见不得别人恩爱!我估计他一定是没人爱,或者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所以才会造成他心理变态……”隗欣越说越兴奋,握着拳头说得激动,仿如自己真的见过事情经过似的。正说得兴奋,转头就见彼岸正奇怪地看着自己,未出口的话一噎,赶忙改口:“不过我也是猜测,我觉得吧,人长得丑点没什么,重要的是他不能心灵丑恶你说是吧?”
这句话一出,更是直接“坐实”了冥君的丑恶,而彼岸根本无心注意,她只是无意识地点头。隗欣的话终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影响,那位素未莫面的冥君此时在她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原本因为他对孟无忧的好和他身份的原因产生的敬重也全部转为厌恶。心底更是对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感到抵触,她本就一直觉得冥界的惩罚太过偏激了。
一切的叛逆,从反感开始。
“哦,对了,还有孟婆你知道吗?孟无忧。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但你应该不知道她不是冥界的人,不是鬼魂吧?魂魄是不惧怕死气的,而孟无忧以肉体存于冥界那必然会收到死气侵蚀。这会让她从少女变成一个丑陋的老太婆。所以她经常会抓一些鬼修,吸食他们的修为,这样就可以保住她青春永驻,面容不老。”隗欣像是又打开了话匣子,逮到自己想起的见闻就一个劲地说出来,眼睛却不停地瞄着四周,面色兴奋又隐藏着害怕,正是心里本能的畏惧与后怕。
“才不是!她不是那种人!”彼岸终于开口打断道。
隗欣一愣,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脸呆愣:“谁?孟婆?你认识她?你知道?”
彼岸很想肯定地点头说自己知道,她认识孟无忧,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可脑海中不由又想起了和孟无忧在一起时她表现出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时光。从她发现自己的血液可以抵抗死气,到后面的时常变脸,一时温柔,一直冰冷……是的,她知道了。原本一切不明白的事情,仿佛在这一刻都想通了。
从一次无意中,她的血液滴落在原本枯萎的花草上使其恢复生命后,孟无忧看她的眼神就有了变化,到后面她突然时常变脸,性情不定,最后更是冠冕堂皇地向她索要血液原本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的血液所为何用,现在一想,原来如此。
她见过孟无忧的丑陋时的模样,虽是匆匆一撇,但当时确确实实是震惊到了她,可第二天她看到孟无忧又变回了年轻貌美的模样,她以为她是生了什么病,孟无忧的医术很高明,所以她从来不曾怀疑,难道那晚之后她是去……彼岸不敢想,她虽然不甚了解人情世故,但是,托孟无忧的福,她读过很多书,了解是非正义,她知道她那样是不对的!
彼岸转头看向身旁一直默不作声地隗欣,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有什么目的?!”
隗欣原本正乐得高兴,哪知彼岸突然将目光转向她,心里顿时一片惊慌:“什么什么的……你在怀疑什么……”
“据我所知,来冥界的鬼魂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种是喝下孟婆汤然后转世投胎,另一种是留在冥界成为酆都百姓,而这一种的前提也是必须得喝下孟婆汤。你有前世的记忆,今日是月放,我原本以为你是刚来冥界还不曾步入轮回,可方才你使用了法术,你是鬼修。鬼修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所以,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隗欣此时震惊不已,她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番话是起了作用的,可是她没想到彼岸会突然将矛盾指向自己,更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可以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她明明看起来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面对彼岸的步步紧逼,隗欣一捏拳头,打算来个破釜沉舟:“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还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贪图的吗?!连个见面礼你都送不出来!我告诉你!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隗欣!至于法术和记忆……孟婆汤是一开始就有的吗?!冥界的规矩是一开始就有的吗?!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想着和你八卦一下,如今的冥王暴虐无道,你知不知道我方才的话要是被别人知道会有多惨?我看你想听,我是信任你不会说出去才告诉你的嘛!吼!结果你还反来莫名其妙地质问我一顿?!彼岸,你太过分了!”
隗欣蒙着脑袋一个劲儿的说完后便急忙捂着脸跑开了,不同上次的慌张,这次她是故意为之,而彼岸此时思绪万千,根本没有任何注意。隗欣临走的话更是让她觉得一阵愧疚和难过:是啊,没人知道城主令在她这里,孟姨也说过甚至没人知道冥君把城主令给了她。她到底在怀疑什么?隗欣这下是不是,再也不会和她做朋友了?
冥界时历,七日后——
孟无忧鼓捣着手里的药草,抬头便见彼岸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皱了皱眉:“彼岸!”
“是!”彼岸一惊,立刻高声应到。
孟无忧面上颇为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心底却满是疑惑。自从那日一不小心走散后再寻到她,她就老是这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是……
“昨日交给你的医书会背了么?”
彼岸心虚地摇了摇头:“我记不住那些……”
孟无忧抬头怒瞪:“那是因为你的心思没放在上面!”
彼岸一愣,低头不再说话。见彼岸又是这一副默不吭声的模样,孟无忧心中隐隐着急,想了想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那晚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
彼岸一听立刻慌张摇头,吞吞吐吐地撒谎:“没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没有?”见她一副慌张掩饰,孟无忧肯定了心里的猜测,面上不由得升起了些薄怒。
看见孟无忧变了脸色,彼岸拿着书的小手一抖,内心充满了忐忑,正打算缴械投降就听孟无忧继续说道:“不是孟姨不赞同啊!是你现在还小,还不懂那些情情爱爱,很容易被人家骗的。你要是实在喜欢他,你把他带来让我看看,孟姨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外面那些坏小子太多了,你总得让孟姨把把关,这样孟姨好歹心里有个数,还能帮你参谋,参谋,你说是不?”
彼岸听得一脸糊涂:“什么?孟姨你在说什么啊?还有,我没吃过饭啊?而且我也没见你吃过盐啊?”
孟无忧一愣:“你不是在月放的时候碰见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坠入爱河了?”
“没有~”彼岸无奈呐喊。
此时孟无忧从背后翻出一卷竹筒看到最后一片才发现上面写着:适应十二到十六岁的少儿。而竹筒卷名上写着《如何应对少儿的成长期》
彼岸:“……”
孟无忧:“……”唉呀!这卷书看早了。
孟无忧随手一挥,方才的竹筒瞬间凭空消失,她正了正脸色,整了整衣袖,端坐着身子问道:“既然不是碰到了,咳!那什么……那你到底是碰到了谁?”
彼岸心中此时早有对应之策,她缓缓将衣袖里的香囊拿出:“未与孟姨你走散前,我正站在一旁逛着商摊,刚好看到一姑娘掉了刚买的香囊,便追着她走了好远,结果而那位姑娘我也没追到,再回头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孟无忧接过香囊看了两眼,顿时就疑惑了:“这上面绣的是什么?似鸳鸯又像野鸭?唉?这上面怎么还绣着长春藤?”
“长春藤?”
“长春藤——终年常青,喻友谊天长地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