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顾男蹬起了三轮，肖寻踪和女人坐在后座，三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走的这条路属于城外，没人很正常，道路有些颠簸，一路下来让肖寻踪觉得这破三轮随时都会散架。

现在他们来到了一处空地稍作休息。

“我们就这么回去？”肖寻踪似乎有些不甘心。

顾男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前方的道路发呆。

“你有没有觉得变冷了？”肖寻踪继续问道。

这一路，肖寻踪的话变得越来越多，和之前的冷酷形象有些不符，但或许这就是真实的他吧。

“是有点。”顾男说。

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开口了。

“这里气候变化无常，所以你们得穿着这一身制服，能起到保持温度的作用，实际上的温度要比你们感受到的还要低。”

“可我的脸还有手都没什么感觉。”肖寻踪说。

女人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知道，你们就是不能脱下这一件黑色的紧身制服。”

“你不会受到影响？”肖寻踪感到好奇。

女人回答。

“我感觉不到任何影响，可能是因为我是实验体的原因吧。”

肖寻踪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顾男一直听着他俩的对话，总感觉怪怪的，哪里怪一时也说不上来，她扭头悄悄看着二人，似乎想从二人脸上找到点什么。

这时肖寻踪也刚好朝她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是肖寻踪主动移开目光。

顾男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刚才女人说自己是实验体的时候，肖寻踪的反应那么奇怪，像是他事先就知道了一样，联想起之前他的表现，一起抓回来的人他竟然一点也不关心，反而自己出去了一趟，按理说不是应该听听这个女人是怎么说的吗？顾男突然觉得面前这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隐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她收回目光，突然站了起来，径直朝肖寻踪走去。

肖寻踪刚要抽烟，看到一脸阴沉的顾男朝自己走来，心里不由得一紧，他收起香烟，好像想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女人不知用什么狠狠砸在了脑袋上。

肖寻踪吃痛，本能的叫了一声，可是音还没落呢，顾男已经走到了面前，她手里多了块又脏又臭的破布条，那是之前蒙住女人眼睛的布条。

她什么也没说，快速捏住肖寻踪的脸，然后把破布塞进肖寻踪的嘴里。

这一下让肖寻踪始料未及，而且顾男也是十分的粗暴，加上被旁边女人敲了一砖头，一下子就丧失了抵抗力，嘴里塞着破布团，直发恶心，根本无法吹响口哨。

为了防止肖寻踪用舌头把破布团顶出来，她还用麻绳在肖寻踪脸上绑了一圈。

肖寻踪没有反抗，他躺在地上眼睛眯着，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女人的麻绳其实早就解开了，之所以还一直装作被绑着的样子是想骗过肖寻踪。

看来成功了。

所以现在变成粽子的就是肖寻踪了。

顾男和女人对视一眼，顾男先开口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

女人笑了笑说。

“多亏我当时装晕倒，才能看见这家伙的破绽。”

当时在餐厅里，顾男跑上二楼时，女人已经醒了，她并没有找机会逃跑，而是一直悄悄观察着事情的发展，她看见肖寻踪直接打开了旁边桌子的第三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肖寻踪来过这，这包烟和打火机原本就是他的。

之后他们来到诊所，肖寻踪找借口出去了一趟，女人把这个信息告诉了顾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当时的顾男问出了这个疑问。

女人笑嘻嘻的看着她说。

“我只是提醒你，顺便说一句，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谁？”

“一个队伍里不可能都是新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假扮新人的老油条，这一点我很早就发现了，这鬼地方无法直接向外传送信息，说白了就是无法实时监控，那么要怎么做到随时监督你们这些新人呢？脑袋里的炸弹算一个办法，还有安排监督者混进你们队伍也算一个办法。”

“那你怎么确定我不是，他就是？”

“他的表现很奇怪，我相信你也察觉到了。”

“你只是怀疑？”

“没错，我可不想和那种人在一起，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我们把位置换一下，他来当这个粽子。”

顾男沉默了，她看着女人的眼睛，似乎要找到什么破绽，可是那双眼睛很坚定，不像在撒谎，而且肖寻踪的确很可疑，于是她同意了。

思绪回到现在，顾男看着躺在地上的肖寻踪，问了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肖寻踪没办法说话，他不停的摇着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不回答是吧。”顾男说着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砖头。

她快步向肖寻踪走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说。

“你到底是谁？”

说完手里的砖头已经高高举起。

“喂！他根本说不了话！你想打人就直说！”女人突然觉得这个短发女子身上有些令人可怕的东西。

顾男没有理她，扔掉砖头，像对待那女子一样两巴掌就扇在了肖寻踪脸上。

“说不说。”

“我靠她有病吧。”一旁的女人万万没有想到顾男会有这是这种举动。

肖寻踪笑了，虽然他的脸已经肿了，但还是看得出，他在笑。

顾男站起身，她回头看了眼后边的女人，露出个灿烂的微笑，整齐的牙齿十分漂亮，短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油腻的粘在一起，她现在的样子，有点疯癫。

可能是在这城市呆的时间太长了吧，女人心想，要知道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和她差不多。

看来是个表面坚强，内心柔弱的女子，需要同伴的守护，可现在只剩下她和肖寻踪俩人，而且肖寻踪还可能是被派来监视他们的，这和孤身一人有什么区别。

顾男整理了下凌乱的短发，她蹲下身，把肖寻踪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她说。

“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只需点头摇头，明白吗？”

肖寻踪点头。

“你是来监视我们的？”

肖寻踪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那个摄像机在哪？”

肖寻踪摇头。

“你还有没有同伙？”

摇头。

“你早就知道这座城市的秘密了，对不对。”

肖寻踪眯着眼睛，口水顺着嘴角滴落，他点头，然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

顾男皱着眉，她想把破布团拿出来，又怕他的流氓能力，只能靠猜。

“你是想说，你只知道其中一部分秘密？”

肖寻踪点头。

“那好，我们这些人对于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这次肖寻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顾男也觉得这样问不合适，于是换了个问题。

“我们会不会变成实验体？”

肖寻踪连忙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会？不知道你就点头，不会你就摇头。”

话刚说完，肖寻踪像个拨浪鼓一样拼命摇头。

顾男沉默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于是回头看行那个女人。

女人一直很配合的站在一旁，没有趁机逃跑，也没有暗下黑手。

这样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很快顾男就乏了，她伸了个懒腰，对女人说道。

“你可以走了。”

女人没动，她有些茫然的问。

“我不知道该去哪。”

“去找C30，这些破事我不想再管了。”

女人还是没动，她看了眼肖寻踪问。

“那他呢？”

“扔在这就行。”

女人不由得咋舌，这个男人不久前还是她的同伴，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累赘。

说完这话，顾男上了三轮车，眼看着就要走，女人不乐意了，她说。

“我和你一起离开。”

“为什么？”

“你我都是受害者，就没想过复仇？”

“复仇？找谁？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想惹祸上身。”

“你已经被卷了进来，麻烦始终会伴随着你。”

顾男思考了会儿，她皱着眉说。

“来的时候六个人，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还有一个是突然冒出来的，这要怎么解释？”

“就说是误入这座城市的普通人。”

“这座城市可不普通。”

女人也犯难了，她想了想又说。

“要不你把我藏起来。”

“藏哪？到处都是监控。”

“那我也得去，我不想呆在这城市，我甚至后悔从垃圾堆里跑出来了。”

“事先声明，离开了这城市，我不会再管你。”

“好嘞，那现在就走。”

女人直接跳上了三轮，看着地上像条蛆一样不停蠕动的肖寻踪，问了句。

“我们真不管他了？”

顾男没有回答，蹬起三轮就要走。

“呜呜呜！”肖寻踪艰难的发出声音，他看着顾男的背影，这下他可以肯定一件事了，他想要验证一下，可是苦于说不了话，只能拼命呜咽引起注意。

这时候，远处突然冒起了浓烟，前方的道路变得模糊起来，烟雾越来越浓，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大团的黑烟。

这些烟雾没有到处扩散，而是聚齐了起来，就挡在三轮车前面，让车上的人无法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