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便听得有人吟唱之声。循声而去,只见邻座一老者边吃边打拍。原来那老者看过菜单,就把菜名随意编排成韵律诗句,随口吟唱,兴致盎然。
此时服侍僧上的是一道当归香菇面筋汤,看到那一半香菇为黑色,一半面筋为白色,宛如半轮明月沉入江底,老者略一沉吟,叫过服侍僧,原来是要将这道菜更名为“半月沉江”。
之后老者又乘兴题诗一首:我自舟山来,普陀又普陀。天然林壑好,深憾题名多。半月沉江底,千峰入眼窝。三杯通大道,五老意如何?”
题罢捋须微笑,颇为得意。
青青瞧着有趣,脱口而出:“不妥!”
“你这小娃娃好大口气,却又懂得哪里妥不妥了。”老者边说边朝青青处走来。
子云示意青青不可再多言,老者却已走到跟前。
青青见他态度和蔼,直言道:“半月沉江底颇为不妥。”
怎样不妥了?”老者问。
“月亮本来清雅,沉江岂不是大煞风景,这个“沉”字就不妥,底就更加不妥了。”青青口齿清楚,娓娓言道。
“底又怎样不妥了?”老者皱眉瞪目。
“底字嫌太俗。”青青答曰。
老者摇了摇头:“小娃娃年纪不大,见识倒多。
青青见他神情落寞,复又言道:“不过这首开篇我自舟山来,结语五老意如何?通篇便作口语化,却也是一俗到底,一气呵成了。”
“知我者......知我者......”老者顿了一下就问青青:“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何青青。”青青不假思索答道。
“何青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老者盯着青青的脸看了一会儿,“小姑娘名字起的好,人更好!”
子云一直闲坐一旁,听青青与老者论诗,心说:难得青妹一次说这许多话。”见她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好笑之余又深服自己择妻眼光独到。
此时一俗家打扮的弟子匆匆忙忙的过来与那老者耳语。
老者脸上一阵红白,对青青二人言道:“不巧老朽家中有事,仓促就要离开。这位青青小友我甚是喜爱,有缘可择日家中一叙。”
青青二人便不多说,躬身行礼与那老者道别。
那老者当下匆忙离去。
转眼此时天色已晚。
“所以咱们是要夜访苍岛门吗?”青青笑问。
“可以去看看。”子云笑答。
于是二人打听了苍岛门所在,作别了普照寺。
苍岛门在普照寺后群峰之中。夜色朦胧,绿树青山在暗中皆变作黛色。一轮皎洁的明月正在上头。
“这里的山路倒似咱们之前待过的小镇。”子云说道。
“是呀,起起伏伏的。”青青说道。
确实十分相似。一路高高低低过去的山路修砌的十分平整,沿途也是房舍不断。
“难不成武林中声名赫赫的苍岛门竟是一座山庄吗?”子云不知深浅,忐忑莫名。
这样星夜驰奔,曲曲折折,猛然间一抬头,就见一座不起眼的牌楼,旁边楹联是:巍山苍苍怀真意,碧水泱泱见道心。
牌楼之后却是庭院深深,楼阁亭台水榭错落,宛然一处风景园林。显然这处园林是建于山凹之中,而非二人之前设想的山岭之上。
“有趣,有趣!”青青大呼有趣,驰马就越过了牌楼,进了山庄去。
入门是一条小径,两旁各有矮舍数间,矮舍前种着凤凰树。凤凰树又名火焰木,开花时节花朵一簇一簇红红的灿烂夺目,故而得名凤凰树,开的花便唤做凤凰花。
沿路前行,左转之后只见一个大湖,围着湖分布几处山丘,更显山水清幽,风景旖旎。
此时三三两两有人经过,更有不少人于围坐于湖边,细语轻聊,也有只身一人的,或呆望湖面出神,或抱膝望天静思。
这些人对于子云青青视若无睹,便如他们隐身透明了一般。
“青妹,咱们不然也去坐一坐?”子云说道。
“嗯,也可以啊。”青青神游虚外,随意应承。
二人找了块空地坐下。子云见青青与自己相距颇远,刚准备挪的近些,便听得身旁有人在说话。子云暗运起真气细细听过。
“听说这次掌门人出关,原是要宣布一件大事。”一人道。
“什么大事?不就是要传位于大弟子吴亦禾。”另一人道。
“不然,如若真是如此简单,便不会惊动白岛之外其他武林同道。”一人道。子云暗自心惊,其他还有什么武林同道?莫非行迹已经败露?
“难不成另有变数?”前一人问道。
“那可说不好。都知道白岛五散人功力原在伯仲之间。”一人道。
“听说吴亦禾.....二人放低声音,跟着呵呵呵笑了起来。
夜深风凉,青云二人计议原路返回。
原是拐个弯再顺路而行便可到达山门,孰料这下怎么也找不到。
子云焦躁,抓住一个路人打听。
“山门?你们是外面来的吧。这边过去,再这样....这样......”
好在这位路人正是灵山弟子,解答的甚是仔细。
二人道谢之后便奔着指路去了。
尽头是有一道门,却不是来时那个。
这一路风景处处,凤凰树遍是,二人已眼花缭乱,心醉神迷,倒也不以为意。
出门但见黑水滔滔横卧于眼前,无边无垠,海天一色。
青青大呼一声,直扑了过去。子云微笑跟随。“”
灵山派原来是这等好所在。
“我想我是要为天下苍生做一些贡献的。”感受着熙熙攘攘,风景美好,青青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都想些什么呀。”子云道,“天下轮不到你去管,你也管不了。”
“那么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青青道,“如果我做官去,我就一定要做一个好官,为千千万万百姓谋福利。”
“你还做什么官啊,一个女孩子,好好找一个丈夫,相夫教子是本份。”子云苦口婆心。
青青不再言语,她心中自有坚定。
她想:“现在天下纷争,如果不能以文治天下,那么双拳打天下也是好的。此后定要学好武艺,方能神智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