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灵初对这片地方比较熟悉,且又是她做主带了林可安出来,便由她作东带着一行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
由于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大老远就能见看到酒楼里面人满为患,座位虚席的场景,林可安看这场景,心道,肯定是没了包间了,刚想拉着薄灵初去别家,谁知门口立着的一个大腹便便,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远远看见他们,如同见了财神爷,立刻凑过来十分恭敬,甚至可以说是狗腿地问道:“几位客官可是要吃饭,刚好小店还剩下一间雅间。”
一行人闻言皆是欢喜,林可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其他人,难道他们看起来真的是很有钱的样子?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旁的薄灵初欣喜的拽住她的胳膊,连忙道:“不错,烦请带路。”
“哎呀,小姐说的哪里话,折煞小人了,您往这边请。”
正从门里出来一位小姐,衣着富贵,听见他们的对话,不满的开口问道:“你这掌柜,好没道理,为何我们方才来问,却说没了包间,这位小姐一来就刚好还剩一间,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们懂是不懂,还是你们瞧不起我们,以为我们付不起银子。”
这位掌柜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向一旁使了个眼色,立时有小二来将这位小姐劝了出去。像是生怕怠慢了她们一般,掌柜亲自引着她们上了楼,来到一间天字号房间,房间很大,十分别致,可见十分用心。
掌柜将他们安排妥当,还不算完,一直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吩咐。虽然现在酒楼的人很多,上菜的速度却是不慢,几乎没怎么等,菜就上齐了,每上一道菜,掌柜就将它详细介绍一遍,从食材,做法到寓意,菜一道接着一道的上,他的嘴也一直没停过。
林可安只觉分外聒噪,被他吵得耳朵疼,菜没上齐就将他赶了出去,可这位掌柜是真怕他们闷着,一会儿遣来一队奏乐的,一会儿又遣来一支唱曲儿的,统统被她打发走了,正当她以为消停会儿。
啪的一声,醒木敲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话说这厢黛玉入了林府······”
林可安:“······”
她转头看向屏风,彻底放弃了挣扎,这是这家酒楼新的经营模式吗?强制消费,可真是好的很。
林可安尽量不去想她们被敲了竹杠,毕竟今日还能找到一个落脚地便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不再多做理会,转头看向薄灵初,“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提前预定下一间雅间,不然今天可就要饿肚子了。”
闻言,薄灵初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道:“妹妹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并未提前定下这房间。且妹妹看这房间是天字号,若是要提前定下要花上不少银子呢,我的体己钱就那么多,不怕妹妹笑话,若非只剩下这样一间,我还舍不得来这间房呢。想来许是我们太过幸运,恰巧我们一来这间房的客人便走了吧。”
林可安眉头也皱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希望是吧。我家中并未有什么兄弟姐妹,故而每月的私房钱多了些,现下还是我来请姐姐吧。”
说到这里,林可安转念一想,林家还真是单薄的一家,京中哪个富贵点的人家不是亲戚旁支一大串,一大家子几世同堂,什么叔叔伯伯,堂哥表妹的牵扯不清,反观他们林家,却是只有她和爹爹两人,并未听说过爹爹有什么亲戚之类的。诶,不对,二哥也没什么亲戚。想到这里,便觉得想通了,不再多想。
薄灵初连忙摇了摇头道:“那怎么行,说好了我来请妹妹的,妹妹放心,一顿饭我还是能请的起的,还想吃什么随便加。”
林可安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话,低头专心吃饭,正吃的兴起,泛阳推门进来,在她耳边低喃两句,林可安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
泛阳说,那人轻功极为了得,他差点跟丢,最后见他进了左相府。林可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擦了擦嘴,招呼了泛阳坐下一起吃,未免扫了别人吃饭的兴致,她一直低头假装喝汤,同时大脑飞转。
又是他,这位左相大人最近在薄灵初身边出现的很是频繁呀。行事这般古怪,不着章法,着实叫她捉摸不透。
可薄灵初的父亲不过是一名大理寺少卿,官职着实不算太高,不该值得他费这般功夫的才是,虽说薄岩确实是身属太子一党,但太子将自己的人码上一码,恐怕得码到最后才见他的影子,他到底想从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亦或只是打着幌子计划些其他事?
林可安放下手中的勺子,揉揉太阳穴,算了,想了一圈也想不通,或许这里藏了不少机关,只是她不知罢了,还是知会二哥一声,二哥那般聪明,定能看明白他的作为,若是欲行不轨,也好让他提前提防。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头痛,她前些天在陆府大闹一通,可以看出那日他的确是动怒了。与二哥闹得那样不愉快,还未收场,该怎样告诉他呢?
那日突然得知了真相,一时气昏了头,脑袋转不过弯,才做了那些过激的行为,这几日冷静下来,也都想通了。
二哥出身不高,一步步打拼至今,甚是不易,前路艰险,稍有差错,便会万劫不复。长宁公主金枝玉叶,又是太子殿下胞妹,太子殿下一路扶持二哥至今,二哥就算知道她是凶手,又能做什么。且若是日后太子殿下登基,而二哥娶了长宁公主,便是与天家联姻,朝堂之中还不首屈一指。
并非是二哥害她,说到底他从来不欠她什么,还一直将她照顾的很好,反倒是她欠了二哥三条人命,如今他权衡利弊,选择明哲保身,没有做那些以卵击石的傻事罢了。
她凭什么要他拼上一切,豁出性命为她报仇,又有什么资格怪他。她亏欠他良多,要帮他才是。
“小姐,小姐?”
“啊?”林可安抬起头“怎么啦?”
薄灵初笑道;“妹妹在想什么呢,汤都见底了。”
林可安被打断思路,回过神,见四周都在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看着薄灵初,她如今被左相盯上,为了避免差错,还是不要在外流连,便问道:“姐姐,我们何时回府?”
“可安可是累了,都怪我考虑不周,忘记了你身子弱,要不然你先回府,待到晚上,我再去接你。”
若是吃饭前她这样说,林可安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现在她怎么敢放她独自一人,若是那左凌易再使招怎么办。
“怎么会累,今日还未尽兴,姐姐想干什么妹妹自然会奉陪到底。”林可安道。
林可安不久就为这句话后悔不已。薄灵初拉着她都快将京都转了个圈,她走几步就想歇一会儿,但又不想让她落单,强撑着陪着她。
终于到了晚上,几人用过晚饭便去逛那盛大的庙会,白天已经很热闹了却远远不及晚上的十分之一。街头巷尾彩灯遍布,五颜六色,千奇百状,总之各式各样的彩灯应有尽有。街边表演着杂耍,舞刀弄枪,赢得一阵阵叫好;路上吆喝着各种小吃,阵阵飘香;不远处传来一阵喝彩,原来有位公子猜中了灯谜,赢走了最大的彩头。便是林可安也被这热闹欢快的气息感染,不由自主忘记了满脑子的烦心事,放松了心思。
薄灵初选了一个兔子面具带上,为她选了个老虎面具,还是一行人护着她们向前走,但忽然被一群人流冲散,林可安被冲的身型不稳,眼见就要摔倒,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小姐,小心。”
林可安站定道了一声谢,却看见她身边被冲散的只剩了泛阳一人,才慌了起来,刚才那股人流着实奇怪,泛阳与众侍卫皆是功夫了得,若是寻常人怎么会将他们冲得这样七零八散,焦急对泛阳道:“泛阳,快,快去找薄姐姐。”
泛阳听后却不动一动,所有所思道:“小姐,这里人多眼杂,留你孤身一人,太过危险。泛阳还是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也是,这里随便挤挤就能将她的身子骨挤散。
“那我们一起去找。”
泛阳略一点头,一手抓着她的袖子,一手为她开路。林可安不动声色,算是默许。
挤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薄灵初,还好她没受什么伤,好生立在一个摊贩前,周围围了一众侍卫,穿着更华丽的衣袍,一看就不是薄府的人,一旁还着一位年轻男子,将薄灵初挡在里面,只露出一道背影。
待林可安他们走上前,入眼一张面冠如玉的脸,果不其然又是他,左相左凌易。
林可安上前行礼,不着痕迹将薄灵初扯得离他远了些,“丞相大人好兴致,还有空来逛庙会。”
左凌易毫无官威,笑容和煦,“家中小妹缠得紧了,便陪她出来了。有幸碰到两位姑娘,真是有缘。”
薄灵初也道:“多亏了相爷,否则我就要被人踩扁了。”
“噢,那真是要多谢大人救了薄家姐姐。既然找到了薄姐姐,我们便不打扰大人和小姐的雅兴了。告辞。”说完拉着薄灵初,想带着她离开。
左凌易仍笑道:“无妨,我一男子,不懂你们女儿家的喜好,小妹在京都又无甚朋友,正好碰到两位小姐,人多倒也热闹,不如同行。”
“大人好不容易能陪小姐出来一次,我们怎么好打扰。告辞了。”
一口气走出好远,林可安方才停下将她上下查看一番,问道:“姐姐,左相可曾为难你。”
薄灵初笑道:“堂堂左相怎么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可安多想了。”
“姐姐,定要记住我的话,以后千万小心此人,看见他最好绕道走。”
薄灵初狐疑的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抹慌张的神色,急切道:“可安,我要失陪一下。可安先自便。”
林可安怎么会放她独自离开。非要缠着她,同她一起去,薄灵初没办法了只好带她一起去,三人走到一个小湖边,远远便看见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直直立着,隔得太远了,看不真切,不过只看身影,便能看出是位出挑的公子。
林可安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约了人啊。女儿节最重要的一环可是男女赠礼,互通心意,自己一心想要看住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她朝薄灵初眨眨眼,笑容古怪道,“那可安先去那边等姐姐,姐姐不用急,我多等会儿也无妨的。”不待薄灵初反应,便拽了泛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