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平把布袋放在里克尔旁边。里克尔饶有兴趣地打开,一看怔住了:这小子是不是发现了我在买大烟,今天是要挟我来了?
里克尔不动声色,拿起一只杯子,朝水面吹了吹:“哪儿来的?”
“城西布匹店里买的。”
......
“里总督,等你带人把它一锅端了。这禁烟的功劳不久归你了。”
里克尔抬起头,盯着岳平的眼睛,说:“岳掌柜,真够朋友。”
“客气了,里总督,我家里还有点事儿,改天再来邀你喝酒。”岳平说着要走。
里克尔站起身送客。
岳平走后。里克尔重新坐回座位,“啪啪”打响心里的算盘:什么意思?他是真的不知实情,还是敲山震虎?
他站起来,在总督府的厅堂里来回踱了两圈:无论如何,那家布匹店暂时不能开了。
里克尔回到寝室,换了身素色衣服,把岳平拿来的布袋揣进怀里,从侧门出去,径直去了布匹店。
布匹店的伙计听到后门有响动,知道掌柜的回了。又听到掌柜常在的房间,闷闷地响了一声:进来,伙计便进了房间。
伙计见掌柜神色凝重:“掌柜的,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今天是不是有个面容清秀、身材瘦小的人来过?”里克尔压低声音。
“是有一个,我看他穿着讲究,行事低调,是个好主顾的样儿,我就卖了点货给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
伙计听掌柜的声音不对,有些紧张。
“他是福兴槚号的岳平。他刚才把这东西给了我。”说罢,里克尔掏出布袋。
伙计看到布袋式样,心里一震。
“这家店是不能开了,你也不能在康城待了。你把货盘盘,全部放到我指定的仓库里。这是银子,你拿了今天就走。”里克尔把一包银子递给伙计。
“掌柜的,我......我老婆孩子都在这儿......”
“听我的,先到萧北躲一躲,等风声过了,我把老婆孩子给你送过去。”里克尔说,“去萧北找‘西珠饭店’的老板娘西珠,然后把这个拿给她。”说罢,里克尔把一个用黑线扎住的小纸条递给伙计。
“掌柜的,你可要说话算话,一定要护着我呀。”伙计带着哭腔。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自会帮你。你进货、识货门儿清,我离不开你。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们重新开张。”
那伙计拿了银子,按照掌柜的吩咐收拾了,就匆匆去了萧北。
一切准备好后,里克尔差官兵去布匹店走了个过场,临走又把官府的封条贴在门上。
岳平见里克尔速战速决,心想:里克尔还是够朋友。哪天一定要请他喝“醉心酿”,特地感谢他。
“西珠饭店”在萧北有名气,那伙计问了下路就找到了。
老板娘西珠听到那伙计一说,便到僻静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此人为我之心腹,望西珠妹妹好生照顾。里克尔。
西珠便对那伙计说:“既然是里总督的朋友,那就在我这儿好生休息吧。”
“谢谢老板娘款待。”那伙计朝内堂看了看,说,“如果老板娘不嫌弃,就让我在这儿打杂吧?”
西珠见这伙计挺懂事,便高兴地说:“也好。闲着还容易闲出病来。这样吧,店里刚好缺个跑堂的,你就帮忙跑跑堂吧!”
安顿好伙计后,西珠立马写了两封信,差人一封回送给里克尔,一封带给“西顿酒楼”的老板娘西顿。
西顿接到信后,心生狐疑:妹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快速打开信,看了一阵后,喃喃自语:“这里克尔,上次我让他把福兴的槚税加重点,他好不爽快。现在,又来麻烦我们。我得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过了几天,天时地利,西顿在自家酒楼的私密包间撺了个饭局,把黑道的一个朋友、商行的一个朋友叫上,再邀请里克尔出席。
饭桌上,西顿格外热情,不住地掺酒、劝酒。酒过正酣,西顿笑着说:“里总督,自从上次一聚后,我这位兄弟就格外想你,你可太有魅力了。”
旁边那个商行的人,也堆上笑:“就是呀,里总督,你难得下回凡呀。自从上次和你一醉方休后,我就天天盼着和你再喝一次!”
“你们可别恭维我。”里总督眼珠咕溜溜一转,“那个物流中心的事儿,你们可还要等等。虽然各位襄助我把架子搭起来了,但是朝廷的资金还没进来。等朝廷的资金一进来,我就连本带利还给你你们。”
“里总督,你这就客气了。我们从来不认钱,只认朋友。”西顿朝黑道和商行的人会意一看,就笑着对里克尔说。
“我们敬里总督一杯吧,没有他老人家在那儿罩着,我们哪里有这种机会呀。”黑道的人提议,三人便端起杯子敬里克尔。
一杯酒下肚,西顿的胖脸颊泛起红光来,她趁着酒意和里克尔推心置腹:“里总督,我还是要说一句,福兴槚号的岳平有点狂呀,他那‘三个老婆’真是快把我搞得歇业了!”
里克尔皱了皱眉头,想起布匹店关门一事,觉得这岳平确实是个“刺头儿”,而且凭那小子那么聪明的头脑,肯定已经知道我是布匹店的幕后人物,才拿大烟来诈我。这实际上就是威胁。里克尔忿忿地说:“谁让那小子有个好爹!”
“原来传说他亲爹是萧地宗教领袖是真的呀!”听里克尔这么说,西顿恍然大悟。
“这话可不能乱说呀。”里克尔立马改口。
西顿已经会意三分。她继续说:“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他岳平这么不懂规矩。我担心如果他一旦知道这物流中心背后的事儿,可能会生出事端。这可不能不防呀。”
里克尔心里一颤:大烟和物流中心都是他的生财之道。看形势,恐怕这天朝大势已去。一旦新朝建立,还不是钱来开道,所以他现在才大势敛财。而这岳平在钱财上向来和我距离很远,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他会栽在岳平手里呀。但是他不能把这些跟饭桌上的人说。
他顿了顿说:“不可胡言。做事讲究和谐,不要轻易挑起事端。”
见里克尔如此说,西顿拉扯其他话题:“里总督,我听说有人从玉宁河里打捞出了前朝的金币。”
“对呀,听说数量很多,而且清一色的麒麟花纹。”旁边的人接过了话题。
“是嘛?这可是大事儿呀。明天我亲自去看看。”里总督兴奋地聊起来。
西顿趁没说话的时间,理了理头绪:虽然里克尔仍然没有明确的倾向,但今天明显和上次对岳平的态度不同,这次仿佛是动了气。看来,我的耳旁风还是有效的。想清楚后,她充满信心地投入话题。
吃完饭后。西顿说差人送里总督回去,里克尔谢绝了,一个人走回去。路上他想:岳平毕竟有根脉,而且家底厚,尽量不要和他撕破脸。找机会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知不知道我的事儿,观察观察他的态度。
走到家门时,下人来禀告:“老爷,刚才福兴槚号的岳平掌柜来过,问你明日晚上有没有空,他想邀请你去‘吉祥饭馆’吃饭?”
“知道了。”里总督脱下外衣递给下人,向寝室走去。边走边想:正好,明天去会一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