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兰苑小区里的住层,付淮将房子四处都清理了一遍,奶奶过来的时候会帮着打扫,但是付淮怕她累着,便明令禁止她打扫卫生,偶尔放假回来,他会清理干净。
八点钟左右,付淮清扫完厨房,一身疲劳,赶紧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躺在床上,付淮脑袋枕着双手,回想起今天苏杭的话。
“颜洛那女生都追了你快两个月了,你怎么也没有反应啊?”
没有反应吗?付淮沉思,望着天花板出神。柔和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让他有一种错觉:其实他很幸福。
想来,得到一个如此美好的女生的青睐是大多数男生觉得荣耀的事,但付淮只觉得烦躁,对于一个强硬闯进他私人生活的陌生人,他向来没有好脸色。莫名的,他又想起了那天温热的怀抱和胸口的湿润。
付淮烦躁地侧身,想了想,又起来练字。心浮气躁时,他就喜欢静静待着,手执笔练字,一笔一画,下笔定神,很快心便可以沉静下来。
直到月色已洒满书桌,付淮才收好笔墨纸砚,刷牙睡觉。
第二天,付淮去了书店。
书店老板乃爱书之人,在S市热闹的步行街转角小巷里开着一家店,店里只有书,也只卖书、买书、租书。浩如烟海,包罗万象,这是付淮对这家书店的评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店装饰得古色古香,由青石板路引进书店,实木铺就的地板让人心静如水。
“老板,上次的医学孤本我誊抄完了,这是原书,丝毫不损地还你了。”付淮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书店老板上次借给他的医学古籍。
书店老板姓张,温和儒雅,当即接过书籍,放回书架上。
“这次看的有点快啊,都看得懂吗?”张老板说着,做出邀请的动作。
付淮颔首,跟着老板到了后院。后院是书店老板特意用来招待朋友的,一张石桌摆在院子中央,竹子环绕着院子,寂静清幽,微风轻轻起,竹叶沙沙,意境优美。
落座后,张老板摆出一套茶具,旁边的热壶在烧着水,两人闲谈着,待水烧开之后,他用水烫过茶具,用木制棕勺将茶叶舀到茶碗里,用热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飘升。
“这是洗茶,但确切地说是浸茶,浸茶有利于茶叶的舒缓和茶叶的浸茶,”书店老板解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很快便滤掉水,“浸茶时间不宜过长,最好三秒,但具体时间长短要根据茶的种类而定,若是时间过长,茶叶里的茶多酚、氨基酸、醚浸出物等就会被滤掉。”
沸水复沏之后,他已三指力道轻缓端起青瓷茶杯,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升浮,仿佛从中看到了人生。
付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内心平静,怪不得都说品茶如品人,人生起伏,不就如这茶叶一般吗?留到最后的才是齿间的清香,回甘持久。
“今日只有这劣茶招待。”张老板谦虚道。
付淮轻扬嘴角,发自内心地笑了:“张叔叔言重了,此茶甚好。”他端起茶杯,“咻”的一声,吸入口中,味蕾充分感受着茶味。
张老板哈哈大笑,“还是你真实,来我这里品茶的人总喜欢一口一口慢慢抿,真是糟蹋了我的茶。”
付淮捧着茶杯微笑,并不说话。
张老板笑容微敛,推心置腹:“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心思太深沉,这次来似乎还重了一些,年纪轻轻的,心态还是放开的好啊。”
“无事。”付淮不欲多言。
张老板喝了口茶,接着说:“才十五岁,凡事都要计算着,太累了,有些人,想抓就抓住吧,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想法,你要试着去理解。”
张老板算是付淮面前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像一个温和的长辈,偶尔几句话总能让付淮受益匪浅。
最后,张老板说了一句:“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付淮端着茶沉思。
张老板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再说话,有些事情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去探索的,外人帮不了什么。
“今日多谢张叔叔的茶了。”喝完茶,付淮起身告辞。
张老板说:“我这还有一本李时珍的医书,《本草纲目》的摹本你已经有了,这本你就拿回去看看吧。”
付淮没有拒绝,只是真诚地道谢:“谢谢张叔叔。”
“跟我来吧。”张老板率先从后院走进书店,从小角落的书架里拿了一本书,递给付淮。
付淮接过,再次跟张老板寒暄了几句就告别了。
张老板看着付淮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还这么小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