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第一公子柳修站在自家门口惊呆了,枯黄的草长到了膝盖上方,看起来是许久没人清理过了。
地上有着一大片的枯竭,比大小长度来说,和他的府宅竟不差丝毫。他站在风中凌乱了许久,麻雀在枯枝烂瓦上跳跃,也不知欢喜个甚么。
总之,这是一件非常悲哀的故事。
故事中的公子莫名其妙少了几百年的记忆,断断续续无法穿插上许多事情,回到家后发现……他的府宅去哪了?
柳修觉此事蹊跷,何止蹊跷!他在神域生活万年已有,混出的名声岂是一般的响,哪个缺心眼的敢毁了柳宅。
脑海中忽地闪出了一个念头。他觉得房子被毁这摊倒霉事,可能有个罪孽深重的源头,这个源头,可能同自己有关。
麻雀蹦哒地正高兴,突然被一双手扰了兴致,翅膀煽动飞走了。柳修弯着身子在废墟中寻寻觅觅,不一会儿翻出了一本书,坐在上头翻看几页,一时被文中的内容吸引,陷了进去。
再抬眼,天已经昏暗。
柳修卷起书卷敲了敲昏胀的头,并未仔细看周围的景象,迷迷糊糊地走着想找家客栈休息。
然,周围只有一面橘色的静湖,带着太阳落下,在湖边望不到的一条分界线后藏着,射进柳修的眼睛里。
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柔情,看见此番景象才清醒起来。这……是何处?
怎得看了一本书的光阴,转眼到了如此恬静之地,柳修顺着湖边往西行着。火烧云越发的清晰,他蹙眉定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回头向东走为好。
不若真真像归西路途。
走的累了想御剑,却发现法术丁点施展不了,再感叹一个夕阳落的如此之慢。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小儿休跑!”马上乘着一位少年,青衫上点缀着绒雪一把的棉絮。衣服样子着实不大好看,可穿在眉宇清朗的少年身上却显得颇为大气。
少年挥舞着马缰,身后跟着九名骑士,将他团团围住。
那马鞭就顶在他的脸上,眼中狡黠之色尽显。“本宫可曾劝过你,江山是本宫的,雨殿也是本宫的,你出身下贱,再有才思又有何用?”
柳修好久没被人这样蹬鼻子上脸威胁过了,轻笑着抚开鞭子,“你若要,便拿去。”
少年愣了,以往一提到雨殿的事情,他恨不得编下六方所有谎言,到父皇那祈求在成年礼那天迎她进门。
就这么将雨殿让给自己了?少年咬着牙怒看着他,许久,眼中的狡黠不见了,似是一座冰岛般道,“亏雨殿如此欢喜你,你就这么将她舍了?“
不舍,他也不晓得少年口中的雨殿是谁。
从少年的口吻中可以推测,此处应当是洪荒时期的,一统国。
洪荒时期并没有实现大统一,因此出现了各种制度的国家,不似六方的神仙盛世,一统国的许多称谓同如今有很大区别。
少年自称‘本宫’,当是一统国的太子,好比陆夜在永夜城的身份,极为尊贵。
柳修道:“冒昧问一句,我同太子您的关系。”
这下不仅太子殿下一人愣了,同行的骑兵更是摸不着头脑。二殿下出逃一次怎得脑子都坏掉了,面前站的可是欺负了他十几年的兄长。
一统国郑康皇帝四十六年,膝下有一嫡子,名为郑驳,是为太子;其子嗣共十五人,女有五人,一名嫡女,乃和郑驳一母妃所产,名郑帘。
朝堂之上有大功将,封帅,其女莫雨破格封赏,乃十杏公主。同皇帝十五位殿下们同坐,人常称‘雨殿’。
传闻太子郑驳与二殿下郑徽在政治上颇为不和。一位主张对外征战扩大疆土,另一位定然要固守疆域,说是在自家城内玩玩就行了。
二殿下的文才是出了名的广思,甚得夫子喜爱,平日也爱在皇帝面前夸夸郑徽,于是还算得宠。
太子郑驳酷爱马术,虽说文章写的也不错,却抵不上二殿下那铜锣声戛然而止便出文章的气势。他剑舞的好,夫子一介文人,不懂得欣赏,并未在皇帝面前夸奖他。
但终究是嫡长子,勉勉强强称得上——皇帝看他顺眼。
每每听到一群傻子摇头晃脑地读些之乎者也,看到窗内的二殿下神色认真,许是将全部的注意力用在诗内,连头上何时顶了一块马粪都不知道。
学堂内起上一片哄笑,郑驳面色清冷的。每每看到尤其是见到郑徽拿笔写字用心读书时,打心眼里觉得文文弱弱像女人。
太子殿下这想法绝不冤枉二殿下。他一张文弱地脸庞从书里钻了出来,猛然发现头上有什么东西,扭头去看冷笑的郑驳,也不理睬头顶着的是何物,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夫子携着戒尺拎起郑驳在屁股上打了十几下,声音响的怖人,学堂里除了二殿下娘们唧唧的嚎哭声,听不见任何声响。
夫子一顿戒尺打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想是用了十足的力气。郑驳不哭也不恼,依旧一副清冷的模样望着哭泣的二殿下。夫子扔了戒尺,山羊胡须气的发抖,“朽木不可雕也!”
郑驳笑了,“本宫固然是块朽木,可这块朽木当上了太子,是你未来的帝王!”
“哼,宵小之辈。就你这番样子,迟早被人暗中宰了,还想当皇帝?痴人说梦。”
夫子家上上下下三代,教的皆是王公贵族,他这一代更是神气,只管皇帝孩子读书。教出来的殿下们各个像样,因此飘飘然了,时常不能摆正自己的身份,偶尔在皇帝面前叨叨几句,也只当风趣幽默并不细究。
十五位殿下公主中,得有十四人瞧不惯夫子的作风。因此郑驳戏谑地道“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我才是主子。”时,学堂中口哨声敲桌生骤起,只有二殿下猛擦了眼泪,不出声。
突然间,二殿下爷们了一回。惊呆了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郑徽声音巨大地敲了一击桌案,从敞开的窗户上爬出去,拿起腰间的玉佩,指着太子殿下道,“夫子辛辛苦苦教我们读书,你怎能对他不敬,尊师重道可懂得?”
太子郑驳挑眉,“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