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三章 长治久安的新朝代(1 / 1)白乌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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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着一张脸,珠唇褪色,墨发垂垂披在素色的中衣上,配着一双皎皎灵动的双眼,整个人看起来尤为巧可怜,激人怜爱。

可是这样一个人儿,用软软的声音问了秦仁一个什么样胆大包的问题?想不想坐龙椅?这是自己想与不想的问题吗?这是能与不能的问题好吧!

不对,自己目前这艰险处境,能不能活下去回到京城都是未知,还想什么龙椅?还能有命想么?

秦仁不知此时问这问题的用意,则一时怔怔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秦仁的回答,也不在意,只暗自回溯着离开京城后的这半年,历数期间所过生死,比自己两世加起来还多,她懵忪地想着,着:

“儿自幼生长于玲珑镇,童龀之年便凭手段携母离开怡红院、斗垮林府、白府,白手起家万贯家财,期间所历尔虞我诈、人性险恶不计其数,儿本以为这一切的恶,皆始于人性。

可是自儿半年前离京后,辗转于肇阳县、源陇县、平凉关等地,亲历柳圣手之死、饥饿瘟疫、战争俘虏,所见人性之恶、自私自利,屡屡刷新儿的认知,儿不明白,人性之恶古今一辙,为何在如今的大秦朝尤为密集常见?”

带着一脸的怅然望着秦仁,仿佛是在向他寻求一个答案,又仿佛是在质问他,这让秦仁感到莫名的委屈与不甘,还兼有一丝丝地愧疚。

没等秦仁想好怎么辩解回答,又继续了下去,丝毫没有感到她出来的话,在这样封建的时代背景下,是多么地叛逆不羁与惊世骇俗:

“儿本以为这是大秦的气数到了,落魄的国运吸引着魑魅魍髫诞生,加速一个统治阶级的陨落,为全国割据纷乱埋下种子。毕竟历数过去,人类的历史哪个不是乱了又合,合了又乱?儿以为,这是命阅大浪潮,人命如蚍蜉不可撼动。

可是,为什么要乱了又合,合了又乱?为什么要用亿万百姓的生命为基石,大浪淘沙地淘汰一批又一批的统治阶层?反正不论哪朝哪代,和平还是战乱,人性的恶亘古不变,这样地更迭,意义到底在哪里?

这仅仅是个别人望造成的结果吗?还是,命运想告诉我们什么?”

在这样危机的时刻,突然哲学般对历史的深思,其实并不合时宜,可是这种跳出人类历史循环以外来看问题的角度,是秦仁和珍裴在学堂与朝堂中从来没有想过的。

打个比方,像秦仁这种皇室子弟,他在夫子那儿所学的各种诗书礼仪,都是从“人”的角度来思考,怎么御人、仁人、爱热等,哪怕是治国之道,也是从一个国家发展的角度来思考,怎么发展、繁盛、保持一个君主的统治。

为什么一个朝代会灭亡?书中给的答案是因为君主不仁、百姓为刍狗,才导致下覆灭、权柄更迭。

可是为什么每过几百年,一个朝代总是会覆灭呢?历史一次次地重演,是不是本身就表达了什么?仅仅从“人性”角度思考,是不是过于狭隘了?

这突然抛出的新颖思考方式,就像是为秦仁打开了一个新的境界,带着魔力般,将他拖进去一起深思,哪怕直觉,现在并不是一个思考的好时机。

继续了下去:

“到底,一个长治久安的朝代,会不会出现?或者,什么,才能保证一个朝代的长治久安?

经过长久思考,儿以为,是制度。

一个朝代的兴亡,不能光靠君主个人仁慈与否,君主仁义,则下昌盛,君主昏聩,则下衰亡。可是仁义的君主,不一定能培养出下一代同样仁义的储君,但昏聩的君主,却大概率会将这样的昏庸传递给下一代,长此以往,长治久安不就是一个笑话么?

如果能有一个制度,可以将人性的恶关在笼子里,不论君主是恶是善,不论其下臣子是恶是善,甚至不论其御下的子民是恶是善,都可以将人性善恶始终平衡在一个对峙状态,这样的朝代,是不是就有可能世世代代存在下去?”

听聊话,秦仁瞬间张大了嘴巴,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林姑娘的意思是……制度大于君权?”

这简直太过异想开和胆大妄为,从接受君权教育的本土人士从来连想都不敢想,此时被贸贸然提出,秦仁下意识地在内心斥责简直荒谬,可是想驳斥,却又隐隐觉得得不无道理。毕竟,几千年来的君权制朝代一直在更迭,有没有可能,君权制本身,就是错的呢?这个想法一冒出,秦仁自己都吓了一跳。

“殿下,儿是做生意的,不论在哪行哪业做生意,都要遵循一个市场规则,比如卖布,什么品种的布,就卖什么样的价格,绢不能贱卖成麻,麻也不能高卖成绢,哪怕这一片地方只你一个布坊,你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卖,因为每一条市场规则都影响着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若哪一绢被贱卖成了麻,必定是因为无人再买那绢,为何无人买绢?定是因为买不起,为何买不起?定是因为米粮的价格涨了。为何米粮的价格涨了?定是因为钱币不值钱了。为何钱币不值钱了?定是因为灾人祸、国乱动荡……

是以每条市场规则都一环扣一环、彼此紧紧牵连,别看一条,却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做生意如此,难道治国这么大的事儿,却没有一个相应的制度,来制约着那治国的人么?”

“可是……这大于君权的制度,又是谁来制定呢?”

“这下所有的人!

朝廷先制定出一个章程,然后再由百姓投票表决支持率,共同制定出一个制度后,则哪怕是皇家,也得一起遵守这样的制度。”

的,有点像近代的“君主立宪制”,但又与其不同的是,没有完全架空君主的权力给议会,事实上,君主仍然有权力,比如想要征税,征兵,可以,但是得根据制度来征,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能增加多少百分比之内的税,要加新类目的税,也可以,但是整个朝廷征的所有税,必须只占当年百姓总收成的百分之几以内。

换句话,这个制度,是保证整个国家正常运作下去的底线,君主昏聩、朝臣腐败仍然可能存在,但是有了这个制度,就会将他们的“恶”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保证整个国家机器运作不崩溃。

知道相对于封建制度,共和制会更先进,但是这毕竟是古代,要一下子跳跃这么大,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像提出的,将封建权力绑起来一些,都要经过很大的斗争才能实现。

将她的设想一点点解释给秦仁听,若是任何一个其他人,根本不会废这口舌,可是秦仁不一样,他虽贵为皇室,却从未有着皇室饶傲慢,他甚至为了自己和珍裴这两个平民,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这让感动之余,也看到了秦仁的本性,就是对他来,“仁义”,是大于他的生命,甚至是他对权力的欲望的。

解释完,就安静地看着秦仁独自蹙眉思考,让他先消化一下这样“不合常理”的胆大设想。

在看着秦仁,珍裴则在一旁看着。珍裴很惊讶,他觉得越是认识,就越会深入了解到她不同的一面。

从珍裴认识以来,给珍裴深入人心的认知,就是她是个精明的商人,这丫头狡诈又奸猾,总是可以用一张巧嘴将不利她的形势给扭转过来。这样狡猾的她,也是一个务实的人,不利于她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屑浪费一点点精力在上面,比如练字,明明一副狗爬字,可是她无所谓,只要能将生意拿下,赚到银子,契上的字难看点又如何?难道还能因为字写得难看就不做生意了么?

可是这样一个务实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居然在和秦仁大谈理想国!他的丫头,居然在和秦仁侃侃而谈一个美好的、理想的未来,一个可以保证长治久安的新时代!

珍裴从来不知道,只认眼前实际利益的,居然也会有这样真理想的一面。

是的,在珍裴看来,的想法有点真,她的设想,会撼动太多饶利益,实施起来也非常困难。尽管有些不认同,但珍裴仍然会默默支持她,不论你想做的事情有多难,我都陪着你。

甚至,珍裴觉得如此侃侃而谈的,身上就像加了一圈光晕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珍裴的顾虑,都知道,也很清楚要做这样的改革,会遇到怎样的阻力。可是她只是先将这样的理想埋进秦仁的心里,埋进还未当皇帝的秦仁的心里。至于能不能做到,什么时候做到,经过几代人才能做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这颗改革的种子埋了进去,就一定会破土,有那见日的一。

等了一会儿,就又开口问了秦仁那个问题:

“皇侄殿下,您想不想登上那把龙椅,然后开创这样一个长治久安的新朝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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