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已着人将残次的、容易炸膛的那批火器卖给了高丽人,想来就这几,他们会将这批残次火器卖给原大秦朝。”
新朝明文规定不将火器卖给原大秦朝,许多周边其他国却从中窥得商机,做起了新旧大秦两朝之间的“二道贩子”,并从中赚取巨大利益。
高丽就是这些“二道贩子”中最大的一个,这几年靠着两朝之间的矛盾,赚得盆钵满盈。光赚钱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两边各自煽风点火,欲将两朝的矛盾挑拨得愈发得大。
对于这样的“二道贩子”,故意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毕竟在新朝日新月异地发明与推广下,如今的战场,已从“冷兵器时代”开始逐渐向“热武器时代”转型。
时代趋势如此,即使新朝禁止对原大秦朝出口武器,原大秦朝肯定也会通过各种渠道来秘密采购火器,与其让这“缺口”出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如半睁半闭地将这贩卖渠道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更好控制。
比如这次,将残次品混在卖给原大秦朝的火器里,不啻于将易燃炸弹扔进敌方阵营,既能打击原大秦朝的战斗力,又能顺带打击高丽的战斗力,毕竟,高丽吃下的火器,不可能全都卖给原大秦朝的,自己肯定起码会留下一半。
对于高丽这样狼子野心的国,放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向他们讨些利息回来了。
“高丽这边,你多费心。
今日御书房中,珍裴兄提出威海闹倭患之事,是原大秦朝的祸水南引,你怎么看?”
秦仁简略将威海城县令提出军队与救灾粮并行的急报,以及汪阁老提议“只守不攻”的策略都一一告知,然后有点眼巴巴地看着她,希冀她可以给出些令人眼前一亮的提议,就像过去她做过很多次那样。
对此珍裴暗自翻了个白眼。从某种意义上,秦仁这皇帝做得其实还蛮轻松的,毕竟百分之八九十的决策,其实都是下的。这也幸好一来不是那些权力欲大的,二来这秦仁也算实心眼,没有对她猜忌,不然就这样,得冤死,明明事情做得最多,还得防着皇帝对她“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然而即使这样,名声仍然在外,不少人暗地里骂她祸国妖民、垂帘听政,别以为他不知道,给取“女首辅”外号的那些人,难道就没有故意在秦仁面前给上眼药的意思?!
毕竟功高盖主,即使秦仁如今全心信任着,但人心难保不会变,何况等秦仁的太子生出来以后,即便秦仁不在意,皇后及其外家,也会忌惮。
还是得找个机会,劝别再管这些烂摊子的事儿了,和自己一起南地北地浪,多好?!
想到以后也许可以和一直一直粘在一起,三山五岳、海阔空地游历,珍裴的表情就不自觉地也“浪”起来。
对了,还可以边游玩边生孩子,啧啧,生几个好呢?如果是长得像一样的闺女,真想多要几个……可惜身体不好,要不就生一个吧?一个闺女,我和她娘都长得国色香,我闺女得多仙姿玉色、人神共愤呐!……得防着,这么独一无二的一颗白菜,不能让不明不白的外猪给拱了……
思绪歪到外太空去的珍裴,丝毫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笑得有多憨傻,引得秦仁暗暗看了他好几眼,内心更是瞧不上他了。
再,她闻言并没有急着回答秦仁的问题,而是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大秦版图看了半晌,然后道:
“水灾救治刻不容缓,然而带着粮草车,却无法急校
儿建议,只带一半的救灾粮草,轻兵急校至威海城后,诱使倭患主动攻击,然后将倭匪逼到高丽去,假道伐虢,顺便把高丽一起占了。
高丽近几年借新朝的火器,赚得盆丰钵满,此次正好拿他们的钱粮,来填威海城的灾。若有富余,也可待灾事完毕,于那儿开建水师、造船厂,永绝倭患。
再者占了高丽,将来可直接从海上绕道攻打京城,一举两得。”
缓缓将脑海中的想法出,晶亮的眼睛看着秦仁,当然她也没忘,如今主事的,永远都是秦仁,所以每次她提出自己的看法后,都不忘最后加一句:
“此乃儿的妇人之见,还望陛下多多斟酌。”
虽给建议,却坚决不主动参政,每次都把姿态放得低低的,永远将最终决策权让给“上司”,一直作壁上观的珍裴,总是不明白,这一只二十岁的姑娘,是怎么做到处事永远这么老道又圆滑的?精于世故至此,简直就像在她的身体里,一直住着一个几十岁的灵魂一般。
不过转眼,珍裴又心疼起他的姑娘来。若不是幼年吃了太多的苦,又如何能老于世故至如斯地步!想到自己那柔柔弱弱的未来丈母娘,只怕只垂髫年华,就用稚嫩的肩膀担起母女两饶生计了!
珍裴只觉心尖儿都疼了,余生一定要狠狠地、死命地疼她!
秦仁听聊话,果真眼前一亮,抚掌道:
“此一石二鸟之计,妙极!果然从不让朕失望,朕就喜欢这种用他人钱财,来成自己之事的妙计!
那这救灾与带兵将领,不知有何人选么?汪阁老推荐他的门下,翰林学士鲍竑。对此人可了解?”
听秦仁这样问,珍裴插嘴回答道:
“鲍竑乃去年新进两榜进士,刚进翰林一年左右,其为韧调、谨慎,虽为汪阁老的直接门生,却从未借恩师名头张扬过。臣看过他写的水利文章,思维逻辑颇为紧密,的确适合此次赈灾主持。”
不在朝野,不能也不方便对朝中官员有所了解或者置喙,这干系,珍裴必须帮她撇清。
“……”秦仁闻言,并未答话,只是用手指敲着龙案,两眼略带“渴望”地盯着看。
被他盯着盯着,无奈了,只得暗自叹口气,道:
“既然儿主事高丽之事,那此次攻打高丽,儿也的确万不能辞,如此,儿便随大军一起去威海城看看。
可是儿只一介妇人,做不得主,而那鲍竑又是汪阁老亲自推荐,这主事之人,儿却担不得,还请陛下三四。”
听到愿意前去盯着,秦仁就笑了,无所谓派谁前去赈灾,鲍竑就鲍竑吧,只要在那里,虽然她头上没有官帽,但整个新朝谁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他秦仁的意思,量那鲍竑也不敢给甩脸子的!
是以,虽然不好意思,刚太医又叮嘱多修养、勿劳累,但临事了,秦仁还真不放心让除了以外的人主事。
秦仁只得厚颜道:
“又劳烦了!”
“哼!”
珍裴冷哼一声,如今他对秦仁的不满,也是越来越放在明面上了,他干脆回禀道:
“臣自请一同前往威海城,辅助鲍竑救灾、抗倭事宜!”
“……你一次辅加户部尚书,辅助才翰林的鲍竑救灾,你让主事的鲍竑如何自处?这不是打汪阁老的脸么!”
秦仁不同意,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子就是粘!跟个娃娃一样,总是离不开她!
“陛下让一同前去,不已经打汪阁老的脸了么!这打一次打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你才娃娃呢!没断奶的奶娃娃!什么事情都要靠我媳妇儿做!
“朕不准!身上有高丽的差事,她去算是有秘密任务,你去算怎么回事!”
“那臣也可以有秘密任务!”
“你官职比鲍竑高,你不能去!”
“那陛下就降卑职的职好了!”
“你!”秦仁简直要被珍裴这不要脸的给气死。
眼见俩“熊孩子”愈吵愈烈,不得从中打个圆场:
“陛下,不如让珍裴以去青州考察建水师、造船厂之名,让他同行,如此,便不与鲍竑主持的赈灾事宜相冲突,陛下以为呢?”
既然开了口,秦仁也只得应下,假装没有看到珍裴那得意得尾巴高高翘起的让志模样,
“哼,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