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槐正蹲在自家院子里,对着隔壁方家的方向,手里捧着一碗饭,就着中午吃剩的菜,大口大口地吃着。
他坚定地坚守着对儿子的承诺,盯着隔壁方家的一草一木。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孙槐刚转头去看来人是谁,就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夺走了饭碗,“噔”地一声,放在了一旁的石板桌子上。
“孙槐,我儿子去哪了?”高莲英厉声质问道。
孙槐咀嚼完最后一口饭,道:“采药去了啊。”
“上哪采药去?”
“不是咱落羽山这一带吗?他不常去么?”
高莲英抓着孙槐的衣领,一把将他拉起来,怒道:“他去了陷空山!”
孙槐盯着石板桌上的那碗饭,思索着陷空山是个啥,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抓起那碗饭,两口就把剩下的大半碗送进口中。
高莲英见状,顿时恼羞成怒:“鸿子去了那种地方,你还有心情吃饭!”她边说,边挥起小拳头往孙槐身上砸去,奈何高莲英身材娇小,手更小,她那点力气,于孙槐而言全无半点分量。
孙槐一手抓住高莲英的双手,包着饭的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
高莲英听不清,看着自己丈夫的这幅傻样,更加气恼:“你放开我,我去找鸿子!”
孙槐终于吞下了所有的饭菜,他单手将妻子按到一旁的石凳上。
“莲英勿恼,待我先去找方易算帐,再想办法去寻回鸿子。”
孙槐放下饭碗,又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高莲英心情还有些激动,被孙槐按到石凳上后,还有出言教训他,就不见了自己男人的踪影,再想起方才他的话,居然一头雾水。
难道自己儿子去空陷山采药与方家有关?
想到方家的那个小女孩,她真是又爱又恨。
作为亲娘,她如何不明白自己儿子的一片心思。但是方青羽是什么人?她不敢去想。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在青羽村过平凡的日子,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
隔壁,方家。
方青羽还在与辛玉成天人交战中,方才在她的指点下,平安地吃过了午饭。不,也不是那么地平安。辛玉成用方青羽的身体,操着她那清脆的童音,喊了方阿奶“碧成妹妹”。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呆立当场,虽然辛玉成及时搪塞过去,但是方阿奶和纹娘看她的眼神就开始变了。
“爹爹,你原来认识阿奶?”方青羽后来问道。
“青羽村的人我都认识。”
“你原来也住在青羽村吗?还有你怎么叫阿奶妹妹?她比你小吗?”方青羽才九岁,她是在难以想象自己的爹爹会比一个自己叫阿奶的人年纪还大。
“哎。你爹爹天生丽质,喜欢你爹爹的人上到七十岁,下到七岁的都有。”
“我问的不是这个。”方青羽语气无奈,为什么自己的亲爹是个自恋狂呢?
“傻闺女,你爹爹,我为了生你,可算是费尽毕生心血也不为过啊。你可不能辜负了我啊!”
“所以你到底几岁了啊?”
辛玉成不回答,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个千古大难题。
“不记得了,也许有六十岁了吧。好像做你爹爹是有点老了。”他言语中透露着些许伤感和无奈。
方青羽能感受得到,她现在跟辛玉成公用一句身体,双方的心情都能够感受得到。
可是,作为一个小女孩,她还是不能理解这种伤感和无奈。
“爹爹,你不用难过,我以后会孝敬你的。”
辛玉成闻言,又是一阵无奈,“我现在这幅样子,你怎么孝敬啊?”
“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
辛玉成听到这,拿起“方青羽”的手,对着她的小脑袋就敲过去。
“好痛啊!不要打我!”
“臭丫头,就该打你!真是啥,我连地府都不会去,怎么用你的纸钱。”
方青羽想到辛玉成现在的状态,有些心酸。
“爹爹,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报仇的!不管是陇右君还是莫氏集团,甚至是下令处死你的大哥哥,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不要怪赵睿夜,他其实很过的很艰难。”
“他?大哥哥怎么了?”方青羽的担忧毫无保留地传到了辛玉成那里。
“哎,女大不中留啊。你心疼他啦?”
方青羽想摇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于是道:“他是大哥哥,他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他下令处死爹爹,我是很生气的。但是爹爹不怪他,那我也不怪他。”就在父女俩在屋内安安静静交流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打斗声。
“方青羽”连忙从休息的床上爬下来,胡乱穿上鞋子就往屋外跑去。
“又穿反啦!”方青羽控诉着。
辛玉成本想不管的,但是现在不能让人察觉出方青羽的异样,于是重新坐回床沿上,脱下鞋子,认真的穿好。
“这下对了吧?”他心有戚戚地问道,生怕方青羽说不对。
“嗯,走吧!好像是隔壁孙槐伯伯来了。”
方家院子里,方易原本在角落里劈柴,这些活,平时都是孙景鸿帮忙做的,今天他没看到他。想着待会还要做晚饭,就自己动起手来。
才劈不到一半,一个大拳头就朝自己面门上招呼过来。他闻风用刀背架开,看清是孙槐之后,连忙丢掉了砍柴刀,改用左手接着。
“孙槐大哥!你做什么?”
孙槐见一击不中,用另一只手招呼上去。
“我儿喜欢你家闺女,为她做那么多事,你怎么能让他去送死呢?”
方易一手一只,将孙槐的双手控制住。
“大哥,你这话何意?我怎么会让鸿子去送死呢?”
“不是你,又是谁?他为你们方家去陷空山了!”
方易听到陷空山,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孙槐趁势反手一拳将他打在一旁的柴堆上。
鲜血从方易的嘴角溢出来,“大哥!我……”他还来不及说话,孙槐的铁拳又袭来。
这次他没有松懈,二人扭打在一起,方家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方阿奶闻声,见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人打,也不管谁占上风,抄起院角的扫把就朝孙槐身上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