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听到陆君这话，陆湘忙上前抚陆君的额，撩开额发，入手是温热的肤，无异常，陆湘更忧心了，一早出去一趟，眼睛紧闭着回来，回来一醒，人都不认得了。

“我是你妹，陆湘啊。”

陆君此前便失忆过，现在忽然不认人，不会出去一回磕到头亦或旧伤复发，在次失忆，陆湘想到这焦急的又道:“头疼不疼，转过来我看看，早知你去一趟金玉楼会出这等事我就不让你去了。”

已死之人再次睁眼，亡故多年的幺妹变成小孩子鲜活的在面前呼吸着，还一副大人模样皱着眉头担心着自己，陆君满脸梦幻的乖乖顺着陆湘的动作转过身。

陆湘动作轻轻的查看陆君后脑勺，没有伤痕，只有一道蜈蚣样的旧疤痕。

是陆湘初捡到陆君时就有的，那时是冬天，陆君穿着一身黑色棉缎，绣有金色的银杏，边角有银色暗纹，外披披着一件暗红色毛茸茸披风，虽有脏污却也看的出华贵衬着晕倒在地的陆君人白如玉。

但陆湘扶他起来才发现后脑勺一片粘腻的血迹。

“我没事，不疼。”陆君被陆湘满脸忧心的上摸摸下摸摸，检查了半天，感觉有些不自在，已有许多年没被人如此模样的表达担心了，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陆湘仍是不放心，睁大着眼睛，拿手指着自己道:“那你能认的人吗，我是谁？”

“陆湘，我的妹妹。”

“那你自己的名字记得吗？叫什么？”陆湘又拿手指指指陆君，示意他。

“陆君。”

假如这不是梦，那湘湘如今应不过五六岁，看着陆湘这一副假作小大人的样子，陆君只觉哭笑不得。

“你记得今天的事吗？”

“不记得了。”陆君有些迟疑的回答，使唤惯人的他下意识的又开口说:“打盆水…”说到一半又改口说“我想洗脸，哪里有水，湘……湘湘。”

看着眼前鲜活生动的幺妹，陆君脑袋昏沉，思绪混乱，搞不清楚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有井，想要洗脸的话我去帮你拿盆。”

“嗯，谢谢湘湘。”陆湘看着道谢的陆君感觉有些不对劲，但陆君似不觉得有何不妥，起身掀开被子，站了起来，看见陆湘看着他的目光，轻轻侧了下头。

“嗯？”

“无事。”应是想岔了，哪来不对劲，陆湘咧开嘴笑的露出了小白牙，迈步过去伸手拉陆君的手。

“走啦。”

“好。”陆君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愣愣的，眨眨眼，只在心里感叹一句就被蹦蹦跳跳的陆湘拉着走了。

许久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了。

陆湘拿着木盆过来时，陆君已打上水来了，清澈的井水倾倒于盆中，漾出一点清波，陆湘将手中的布巾递给陆君。

布巾沾水后拧干，擦拭脸，原本灰扑扑的脸变的白净，陆君擦了三遍，非常认真，后复探头看水盆。

盆中的水平静后如一轮明镜，映照出陆君的脸，白净如玉，轮廓分明，鼻挺眼大，珉着的嘴唇薄薄的，脸颊如抹了胭脂一般粉红。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自己的脸，虽然变小了，陆君眼睛环绕四周，这是他小时候待了四年的地方，石砖砌的墙，高大的树，破旧的藤椅，院子里简陋却让陆君感到一阵亲切。

“哥哥真臭美，洗个脸照半天镜子，眼睛都掉里面拔不出来了。”陆湘戳戳出神的陆君的脸，滑滑的，软软的。

陆君回神，反手抓住陆湘的手。

“湘湘才臭美。”

又松开，双手掐住陆湘的脸，道:“湘湘最臭美。”脸上浮现笑意。

“唔捏东面。”你才臭美。

陆湘的脸被掐的脸都扯大了，话也说不清。

陆君看着大舌头的陆湘，嘴角勾起，笑了出来，突然用力掐了一下。

“疼不疼。”

陆湘被掐的眼泪都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连拍陆君的手，让他松开手。

“痛死了，走开啦。”

“痛就对了，痛就不是梦，就是现实。”陆军松开手。

“你在说什么胡话，想知道是不是梦掐自己就好了嘛，掐我干嘛，臭哥哥。”陆湘可怜兮兮的揉着隐隐作痛的腮帮子，瞪了他一眼，哼的跑走了。

“我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君看着陆湘的背影，笑的快背过气，笑到后面，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泪，陆君没擦，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似在思索着什么。

晚上，吃过饭后。

“湘湘。”听到陆君的叫唤，陆湘反而走的更快了。

“湘湘！”身后穿来加快的脚步声，陆君一把把陆湘抓住。

“抓住你了，别人喊不回应，湘湘没礼貌。”陆湘鼓起脸。

“哥哥才没礼貌，欺负妹妹，幼稚鬼，羞羞。”陆湘也不想这么幼稚，奈何陆君一看她一副小大人样子时就总来招惹她，把陆湘的智商拉到同一条线上，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击败她。

陆湘也是没办法了，不理他也不行，只能气一气，然后原谅他。

“好啦，下午是哥哥不对，对不起。”陆君伏下身摸摸陆湘的头，勾嘴朝陆湘笑的好看。

陆君什么时候跟自己道过歉，他总是个傲娇的性子，多是我哄他的时候，而且不是一直喊我二丫的吗？好像从下午醒了开始就是喊的湘湘，还有这个自称。

陆湘有些迷惑的歪头看着陆君。

“怎么了？”

“没有。”陆湘摇摇头，应该是我想多了吧，可能是旧伤的原因，刚醒时人都不认得，现在虽然有些变了，但脑袋还清醒就万幸了。

“湘湘原谅我了吗？”

“哼，看哥哥表现，哥哥不许欺负我了！不许掐我脸！”不许掐我脸这个是重点！陆湘在心里怒吼，整天被一小正太掐脸，虽然身体上是比他小，但陆湘心理上比他大呀，整天被陆君掐脸，陆湘感觉不得劲。

“好好好。”先应下来让湘湘消气，以后该掐还是要掐的，湘湘脸软绵绵的，好捏的很，不多捏捏亏大了，陆君笑眯了眼，陆君嘴巴上应的快，却非常腹黑的想。

“湘湘，我的玉佩放哪了？我刚刚没找着，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你是否记得？”陆湘闻言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君。

“我们之前怕被抢埋城外树林里了，衣服跟腰牌都埋在一起了，没带在身上，哥哥问这个何意？”

“我想起了一点事情，想看看玉佩确认一下。”

“什么事情？！”陆湘听此一个激灵。“你想起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家住何处，父母何人，是何身份。”

“大致想起，但需确认一下。”看着陆君一脸认真的俊俏的脸，陆湘一时有些语塞，心里不知不知所措，还有一些失落。

这么久以来，与他相依为命，习惯了陆君存在，假如他真的找到了父母，那自己该怎么样？

“不要多想，不管如何，你是我妹。”陆君伸手捏捏陆湘的脸。

“看你这副天塌了的样子，怎么？怕我不要你？可怜巴巴的。”

被陆君取笑的陆湘顿时气就上来了，又无法反驳。

“你又掐我脸！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