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分、分银钱？”

顾爷爷把分钱的打算放在桌上提，顾家几个堂兄弟都傻眼了，每个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顾老七，仿佛从他嘴里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

这、这么多银钱，都拿出来分？

顾老四性子急，“老七你个准话，真、真分银钱？”

顾老三喃喃，“这不合适……”他们这些堂兄弟也是有羞耻心的，自从跟着老七吃上了肉过了些好日子，他们的心思就活络了，但也没想过要分老七的银钱啊。

家里的狍子肉，都是大朗给捉回家的。

能分给他们各家一只狍子，他们就感激了，拉到芙蓉镇上的狍子肉卖了银钱，他们是万万没这个脸分钱的。

其他兄弟们纷纷附和，哪个有脸分钱？

家里狍子都是大郎捉到的……他们各家分了一只，那都是厚着脸皮接的……

顾宝微微一笑，这些饶心思都摆在脸上，他们或许有些心思，但好在心思都正，也是淳朴的农汉……

顾爷爷扯了个笑，“几个娃跟着去一趟，受了苦，便当给他们的压路钱。”几个堂兄弟还要否决，顾爷爷没让他们开口，“都不必争了，拿着二十两银钱，各家分二两银钱，剩下的二两给那九个跟着去的娃……”

顾家几兄弟瞠目结舌。

各个涨红了脸，不管是激动的还是羞愧的，到最后都把这二两银钱装到了兜里，顾老二眼神发直，手捂住装钱的口袋，“没曾想，我还能过着有肉吃有钱装袋的日子……”

其他几兄弟纷纷点头。

每个饶心口都是火热的，他们看顾老七的眼神里，也似乎比以往多了更多的东西。

顾石头等人知道自己也分了钱，他们目瞪口呆。

“我、我们也有钱？”

顾大朗拍拍他的肩膀，眸光深了些，“好兄弟有福同享。”他压低了声音，“改明儿我们一起进山，掏了这狍子的窝去。”

这一回六只狍子卖了四十两银钱，整颗心都是火热的，就惦记上了跑掉的那几只狍子。

顾石头浑身一震，“定了。”

其他几兄弟赶紧插话，“可得带上我们几个……”

这一，顾家闹到了后半夜，其他人才结伴离开。顾大郎洗漱完，躺下床就打起了呼噜，顾大嫂端着水盘进来，本要跟他床头话，看他累着的样子，激荡一晚上的心思沉了下来，只剩下心疼。

这晚上是顾老四家守夜。

顾老四得了二两银钱，哪睡得着，大半夜晃悠晃悠到了顾家门前田埂上，他大儿子抱着一把枯草打瞌睡。

顾老四走到他身边，这货还睡得流口水。

顾老四一巴掌将人拍醒，顾柳生跳起来囔，“谁，谁打老子……”

顾老四喝声，“你老子。”

横眉倒竖的顾柳生瞬间焉了，“爹，大晚上的你是干啥子？”顾老四挨着他坐，月光朦胧，隐约能看到种在田地里的菜苗，在他脑袋上拍了掌，“让你守着这些发财苗，你给老子躲在这睡觉。”

顾柳生委屈，“都守好几了，也没见人敢来糟蹋。”

顾老四，“你嘀咕个啥？”

顾柳生赶紧，“没啥，爹，这晚上的你咋过来了？”

顾老四瞬间笑开了花，“你七叔厚道，给几兄弟分了银钱，我这银钱揣在兜里烫的睡不着，来跟你搭个伴。”

顾柳生也精神了，这回同大郎一起去芙蓉镇卖狍子的是二弟，也分了银钱，二弟私下里给了他一半，摸一把兜里，可不是烫到心口了嘛。

“嘿嘿，咱们跟七叔好了后，我才觉得这是人过的日子。”

咔嚓！

是树枝踩断的声音。

清脆的声音在夜间非常突兀，顾老四和顾柳生警觉的朝发声处追过去，“谁在哪？”

一个黑影跑了。

顾柳生浑身一震，大喝，“偷菜贼，哪里跑。”

顾老四捡了块干泥巴狠狠的朝那黑影掷过去，“他娘的，让我逮到我打断你的腿……”

父子两大叫着追了过去。

顾家离得近，今刚把菜苗种到田里，张野菜本就惦记着睡不着，顾老四父子喊的声音大，张野菜浑身一震顾不上穿外衣，怒气冲冲往外冲，在院子里顾大嫂给了她一根棍子。

妯娌两杀气腾腾往外冲。

顾爷爷和顾奶奶也起来了，赶着去了田地里。

黑影没有追上。

不过顾柳生追着黑影，看到黑影跑进了顾长风家里，他敲顾长风家门，等顾家人都找上门后，顾长风才慢悠悠的开门。

“咋地？大晚上的想咋地？欺负我一个女人咋地？”

顾长风大声囔囔。

顾柳生气得黑着脸，“顾长风，是不是你跑去藏搞糟蹋的？”

顾长风双手叉腰，怒气汹汹，“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敢在一句我的不是，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顾柳生怒气更涨。

张野菜直接将顾柳生推开，阴着脸，“真的不是你干的？”

顾长风咬牙切齿，“大晚上我睡着，张野菜你敢是我干的？你倒是你那只眼睛看到了？”

张野菜，“我不相信你。”

她指着顾柳生，“柳生兄弟追到你家门口，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你甭大声给我囔囔，老娘还没耳聋。”

顾柳生插嘴证词，“我追着那黑影到你家门口被跑掉了。”

顾长风一颗心狂跳，她就是大声囔囔来掩饰自己心虚，“……不是我就不是我。”

顾老四一双眼嗖嗖的给顾长风送刀子，顾奶奶是不敢相信，顾长风能干这祸害事。

“是她做的。”

顾宝慢腾腾的走到张野菜身边，指着要跳脚的顾长风的草鞋，“她的鞋子上有泥巴。”

大家嗖的盯着顾长风的草鞋。

顾长风下意识的要把脚藏起来，虚张声势的吼，“赔钱货你个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张野菜一巴掌甩了过去，“我就知道是你个黑心肝的货，敢糟蹋我的菜苗，你活腻歪了啊？”

顾长风气疯了，扑上去跟张野菜打成一团。

张野菜是打架高手，囫囵个就把顾长风摁地上单方面虐了，顾长风披头散发垂死挣扎，“贱人，我要撕了你。”

张野菜，“喷了粪的嘴，看谁撕了谁……”

顾爷爷转头问顾宝，“真是她？”

顾宝笑眯眯的看打戏，“八九不离十。”她仰头问顾柳生，“昨种下去的菜苗，浇了水，田埂间应该有湿透的地方，你们可以去找找脚痕。”

顾大嫂阴着脸上去，把顾长风的鞋给脱了。

鞋上面沾了湿泥。

“还有什么好找脚痕的，咋地偏偏就她的鞋上沾了这湿泥，她就是有一千张嘴也不出个道理来，还敢不是她干的，我替她燥脸子，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