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在顾家做活，还管三顿饭。

这事儿在顾家村炸开了锅。

“张野菜，你家真管饭？一三顿？莫不是框我们的吧？”

“张野菜你给个准话，你给管饭，让我给你倒粪桶我也乐意啊。”

“滚滚滚，有你什么事，粪桶合该我来倒……”

“我有把子力气，能砍柴……”

“我能挖菜……”

张野菜被一群男人堵在中间，脑门突突突的疼，“是谁放的狗臭屁？都给我滚滚滚，我家不要人。”

有人不乐意了。

“张野菜，你这叫啥话，顾长风能给你家干活有饭吃，我们这些大男人就不能？”

“凭啥啊……”

“你让个女人帮衬，还没有我们一把子力气……”

张野菜本来就被顾长风堵了心，又被这群臭男人堵住闹得脑门突突跳，彻底爆炸了。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张野菜非常具有特色的咆哮声。

顾家又被堵了。

顾爷爷几个堂兄弟黑着脸赶人，跟他们抢活干？当他们几大家都是死的啊？

“滚滚滚，都滚回家去……”

顾宝坐在台阶上琢磨，今要不要进山。顾带弟沉默的挨着她坐，用行动表示，这一回，他一定要跟着去。

顾大郎绑着腰绳出来，眼睛贼亮，“宝今要上山？我去准备背篓。”

早餐被自己坑没聊顾宝神色恹恹，“去。”这回上山，不仅要找肉，她打算找点药材。

她仰头看顾大朗，“大伯，欢喜铺子老板娘怎么跟你的？”顾大朗干脆做到她身边，笑容真诚和服气，“那老板娘真守信，她看到咱们的狍子，欢喜得不得了，把价提高了不少，还往后的肉都给了她了……”

顾宝呵了声，“我就她上回没给我实价，哼。”

顾大朗只跟着笑，声，“不少了。”

顾宝觉得老板娘能随时抬价那肯定也能随时降价，她懊恼的锤脑袋，“我蠢了，应该跟她签合同的。”

有合同在手，赶毁约，走法律啊……

等等！

这陌生的时代有法律吗？

顾大朗茫然，“啥是合同？啥是法律？”

顾宝，“……”

顾带弟绷着脸，眼神着急，“伯父，我们要带几个袋子？”他好去准备啊，管什么合同？都听不懂的。

顾大朗琢磨着上回上山赶了一群狍子回来，这回去山上，怎么着也得满载而归啊。

顾宝还在琢磨合同的事，随口，“随便带几个。”

这回上山，顾大朗带着顾石头，顾带弟甩不掉，紧紧跟着，所以也带上了，两大两避着人，偷摸着溜上了山。

山上有吃饶大虫。

顾石头头一回上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更为忐忑紧张，情绪高亢，他跟进了顾大朗，一路上叭叭的个没完来掩饰内心的焦虑不安。

一条路走过两三回后，顾大朗大胆了些，爽朗的笑声在山间传开，“宝，我去摘个梨给你解渴。”

前头有棵梨树，梨树有他一个半高，长得稀稀松松的果子。

只有孩拳头大个。

顾宝没吃早餐，砸吧着嘴，“要两个。”

顾大朗和顾石头纷纷去摘，把树上的梨摘完了才罢休。

顾带弟咽了口唾沫，他的眼睛都不够看，紧紧的黏在山间，他之前吃过梨，亲眼看到才知道梨是长在树上的，他的眼睛里透着惊异。

顾宝啃着涩梨，顾带弟眼尖，看到一丛蘑菇，眼睛一亮，咧嘴高心跑过去，“我……我看到蘑菇了……”

是红菇！

顾宝跟过去，看着顾带弟扒开杂草，好大一丛菇，有半背篓。顾带弟矜持的看着她，“这红菇能吃吗？”

他还记得之前家里的一些红色的蘑菇，宝有毒吃不得。

顾宝乐呵呵的，“当然能。”

顾石头和顾大朗走在前头，听到顾带弟的话又跑了回来，惊奇，“这就是红菇？”

他是吃过红菇炖狍子肉的，那味道……

顾石头咽口水，跟着一起摘，“我咋地没有早些上山来？亏大了哎呦……”

“啊……救命啊……啊啊……救命啊……”

“啊……”

“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

山间骤然响起凄厉的呼救声，顾大朗心口一突，神色绷紧，顾石头和顾带弟也站了起来，紧张的四处张望。

这……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山上有大虫这是自祖宗传下来的告诫话，那些饿肚子的年月，村人不信邪结伴上山找吃的，结果去山上的没有一个囫囵着回来的……

顾石头脸色惨白，“是、是是大虫……”

他的腿在发抖，吼出去的声音是颤抖的，“大虫找来了，快走，快走。”

“啊啊啊啊……”

“吼……”

惨绝凄厉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炸开，顾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慌张无主，“完了完了，是大虫是大虫……”

顾大朗，“走，下山赶紧下山……”

顾带弟到底是孩子，脸上的恐慌比顾石头更甚，顾带弟下意识的把摘完的红菇拧走，顾宝有瞬间的呆滞，这是老虎的吼声？

“宝，走。”

顾大朗拽着顾石头，看顾宝还发呆，脸色非常难看，大喝两声。顾宝心神一震，“啊……好！”

老虎的吼声越来越凶猛，真的有老虎啊，刚刚那些呼救的声音已经没有了，顾宝打了个哆嗦。

她没自大到要去救那些呼救的人，就她这身板，白白去送人头？

顾宝心肝一颤，腿跑得更快了。

“嗷呜……”

顾宝跑的急，脚下被绊倒，摔了个脚朝。

“宝。”顾带弟瞳孔一缩，赶紧跑回来，“宝快起来，快起来。”顾带弟的声音太突兀，顾大朗回头一看，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几步跑回来，将顾宝捞起夹在腋下，“快走。”

顾带弟脸惨白，好歹跑的快，没有拖后腿。

顾宝看着绊倒她的东西，毛茸茸的是只猫，它趴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顾宝从它的瞳孔里清晰的看到了被顾大朗夹在腋下的自己。

猫咪软软的冲她叫，“喵……”

脸上被树枝抽过，火辣辣的疼。顾宝和猫咪的对视越来越远，猫咪湿漉漉的眼瞳里似乎在祈求……

顾宝抽抽顾大朗的手。

在逃命啊。

顾大朗跑得贼快，就怕被大虫给盯上，“宝不要闹，我带你下山。”

猫咪，“喵……”

顾宝脱口而出，“等等，把它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