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村闹闹腾腾的分猪肉。
造纸厂的热闹到太阳落山后,才慢慢的散了,当晚上,全村都在肉香中度过。
“顾老七一家子,没得,心眼实。”
“哎,我老脸没光啊,当初纵着儿媳婆娘去老七家抢肉,没光啊。”
“惦记着以前干啥,我们都想想往后,听顾家的话准没错。”
“你看顾家弄的藏,弄的造纸厂,送给咱们擦屁股的纸,闻着味是臭零,但你们舍得拿去擦屁股?反正我是不舍得,留着给我娃写字。”
“谁舍得?还有顾家捣鼓的暖房,是冷,在屋子里种菜,啧啧,咋想出来的。”
“我家丫头还跟着顾家丫头数数,比我这老子还厉害,哈哈。”
“往后跟着顾家就没错。”
“对,跟着顾家有肉吃。”
各家各户反省着坚定着,吃着香喷喷的肉,饿得脸颊凹陷的农汉们泪流满面,心酸又激动。
顾家炖了一锅肉,一个灶眼在炸猪油。
一头大肥猪,满满一锅的油肉,炸出来的油一盘盘的舀起来放在桌上,张野菜和顾大嫂红光满面,扯着嗓门喊,“死丫头,你上回买的陶罐子,给我用用。”
顾宝哒哒跑过来,“我要酿酒的。”
张野菜,“你还会酿酒?”
顾宝肯定的点头。
锅里榨油砰砰响,顾大嫂翻了个大盘子出来放在灶台上,“宝要酿酒?咱家可没有粮食了,咋酿酒?”
顾宝呆呆的看着顾大嫂。
对哦!
家里大米早就吃完了,本来她还想去山上找野葡萄酿酒的,都是让造纸厂和暖房给耽搁了。
现在按照这里的时间算,都十二月初,再过二十几就要过年了。山里就算有葡萄,早就烂地上了。
顾宝泪流满面了。
顾大嫂抿唇偷乐,“等十五过后我们去镇上,看有没有黍稷卖,买些回来给你酿酒好不好?”
顾宝苦着脸,“不要了,等明年在卖酒吧。”
张野菜赶紧让她把陶罐子给她,她要装猪油。猪油炒菜香,但不能总吃猪油。顾宝琢磨着花生油、玉米油、大豆油、茶油、芝麻油……各种油……
花生、玉米、大豆、芝麻她还没种过。
哒哒的跑回房间,上回寄来的一大包种子,她还没认真看过都有什么。
从纸箱里翻腾出来。
顾宝两眼贼亮。
花生玉米黄豆都有,哈哈。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顾宝撕开种子包装,各数了十粒拿到暖房种粉下,在暖房侍弄肥的顾奶奶提着尿桶乐呵呵的问,“宝在种啥?”
“玉米花生。”脆生生的回答。
顾奶奶跟柳阿婆都笑了。
柳阿婆没种过地,跟顾奶奶来学的,“挖个坑扔进去就成?这黄灿灿的便是玉米?”
顾宝重重点头,“是玉米。”但是不是把种子扔进坑里埋起来就行,她就不知道了。
她以前没种过。
顾奶奶在画册上看过玉米棒子,只惊奇这么一粒种子,长出来的是个金黄棒子。
两老一兴致勃勃的着话。
中途,顾奶奶还回家提了半桶兑了水的童子尿回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去造纸厂忙活的父子三人乐呵呵的咬着肉,“宝,咱们又做出三垒纸,都是没味道的成品纸,是攒着还是给村里人分了?”
村里各家各户,都出了一个人头,砍树砍竹子割干草的,比家里劈柴还热情高涨。
顾宝去造纸厂看过几次,被他们的热情吓得头皮发麻,就再也没去过。
“三垒?”
顾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其他人都望着她,总觉得她在憋着坏。
“现在到十五保守估计能做多少纸出来?”
顾大郎琢磨着,“得有十垒。”
一垒他们按照两百张a4纸捆着的,他们做出来的纸张没有宝带来的a4纸白薄软,是暗黄色粗糙平整的,有三张a4纸厚。
“镇上的大户人家多不?读书人多吗?”
顾爷爷放下筷子,顾大郎不敢相信,“宝,你要去镇上卖纸?”心口火热怎么回事?
顾宝,“快过年了,大家都有钱置办年货,买点纸回家写写画画擦屁股也挺不错的,咱们还能赚一波。”
顾带弟绷着脸不情愿的,“卖给土豪。”
顾宝摇头,“兄弟,不能啥事都指望土豪啊,咱们得有自己赚钱的门路。”
顾带弟闷闷的,“卖给他省事。”
顾宝给他后脑勺。
顾大郎激动的心缓了缓,也折磨过来,“带弟的对,这纸太惹人注意了,咱们卖给李公子,挺好的。”
顾宝摇头,“我们得走出去,这样才会有活路。大伯,你知道皇权吗?你把身家性命都压在别人身上,就只有等死的份。”
顾大郎下意识的摇头,畏忌着。
他们虽然远在山里,跟来往的村子接触不多,也甚少去外界,但他们畏忌皇权,这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顾二郎急急的,“宝卖到镇上,咱们就卖到镇上去。宝啥我都同意。”
顾宝眯眼睛,“就看镇上会不会来事了,这纸对他来,可是功绩啊,从另一方面来,我们也是帮着土豪打名气,等他的造纸厂开始营业后,基本上就只要捡我们卖出去的名字了。”
顾二郎听不懂。
顾大郎琢磨了两遍,勉强能琢磨明白一些意思。
顾爷爷倒是听明白了,但他没啥,只是接着吃饭,握着筷子的手抖了几下,掩饰着激动。
顾家四个娃,只有顾带弟认真听他们讲话。
其他三个只和肉浴血奋战。
接下去几,顾爷爷和几个堂兄弟开个会,结束后,顾老二激昂的召集全村人开动员大会。
事关他们村的纸能卖到啥程度。
他们村以后能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就靠这一批卖出去的成品纸了。
有人在下面举手大喊,“大口吃肉我们有,大碗喝酒啥时候有?我长这么大,还没碰过酒啊。”
“哈哈哈……”
顾老二抓起桌上的一团废纸,朝闹事的青壮年砸过去,那青壮年躲开纸团,嬉皮笑脸的坐下,大家又是一轰笑。
顾老二怒吼,“就你屁事多,都给老子安静点,老子话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