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村的人直愣愣的。
甚至都没听明白他们村长都了啥。
顾柳生扯着嗓门喊,“造纸厂就有灶眼,就在这杀。大伙儿都忙活起来啊,捡柴的捡柴,烧水的烧水,上回那谁家的杀猪刀赶紧拿来用一回……”
哗啦啦!
男女老少都激动得活动起来。
这头热热闹闹烧水杀狍子,顾家杀得更多,十来个婆娘们忙活着收拾下水,男人们剃毛开膛破肚剁肉,一块块的堆起来,洗干净,在送到另一波婆娘手上,用细竹子窜起来,挂在竹竿上晾水。
一盆盆的猪膏送到厨房,顾奶奶柳阿婆马上风切块,张野菜榨油。
油香味香遍两里路。
这一,造纸厂钻头厂停工半,到了晚上,顾家院子挂满了半个院子的猪肉块、兔子、野鸡、羊肉块……
顾三弟和管在底下一遍遍的数着,他们现在能数到九百的数了,家里热闹,顾带妹趴不住,在他闹腾又强烈的抗议,又被他烦透聊情况下,在院子里放了竹椅,把人往竹椅上一放,顾带妹终于不闹腾了。
顾家的豆丁们追在顾三弟后面,都玩嗨了。
“顾家就是拧不清,自己人都吃不够,干啥分给村里其他人?还有哦,弄零肉就多能耐似的,张野菜那鼻孔,都快翻到眼睛里去了……”
“弟生婆娘你今儿是嘴里吃粪了?不乐意你就回家去,没人让你在这搓肠子。”
“快闭嘴吧,要不是看着你是我堂弟妹的情分上,我挠你一脸你信不?”
几个婆娘黑着脸将管生婆娘给喷了一遍,那婆娘羞愤,又不服气,她哪句话错了?她们才是顾家的亲缘,凭啥要分给村里其他人?
顾宝把猫咪从横梁上找下来,慢吞吞的,“十三堂婶要是看不上我顾家,可以跟我九爷爷,往后不用来我顾家帮忙了。”
场面一静,她们只顾着忙活,谁也没注意到顾宝会站在她们的身后,还把方才的话都听了去。
管生婆娘咯噔一下,急急的要辩解。
顾宝转身就走。
管生婆娘她又不蠢,这话要是被顾家和她公爹知道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现在,顾家村无论是哪户人家,巴不得巴结上顾家,谁敢轻易得罪?
她的脸煞白,拉着平日里跟她关系好的顾根生婆娘,“大堂嫂,你快帮我句好话,我哪就是这个意思了?我就是嘴欠了……”
顾根生婆娘冷笑,往边上躲了躲,“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
顾家堂兄弟这辈,近三十个人,却只有十八个成婚的,其他人还没娶上婆娘呢,这些兄弟们现在就盼着能跟着顾家过上好日子,把婆娘给娶上。
你到是能耐了,敢张野材是非。
其他的婆娘们嘲讽的笑笑,谁也没搭理她,没脑子的,就该让她受点教训。当初二堂嫂不是也最贱,吃了顾家的,还要骂顾家?
这会咋样了?
被教训的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啥念头都不敢有了?
二堂嫂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看我干啥,你们不想搓弄大肠,都给我,我不嫌弃。”
“呵呵……”
除了管生的婆娘,其他人都笑了。
到是冲淡了刚刚紧张停滞的气氛。
管生婆娘的话,被人捅到了顾老九面前,他黑着脸,将管生招呼到面前,一顿臭骂,“让她滚回家,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这婆娘,往后我还能不能给你在娶个婆娘回来。”
管生,“……”
顾老九相对沉默寡言的顾老八,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属于轻易不张口,张口必捅人心窝子的人,管生又是个孝子,虽然觉得把婆娘赶回她娘家,这事为难,但迟疑后,他也回答应。
顾老三冷哼,“啥玩意。”
顾老九气的脸都红了,扯着管生,要他把他婆娘送回去,他没脸在顾家待着,也没脸在蹭着顾家的好处。
他是顾老七,宁愿把这些肉扔粪坑,也不让这种亲戚沾一口。
管生绷着脸去找他婆娘,他婆娘这会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脸被自己扇肿了,披头散发,看到管生就朝他扑了上去,“爹,娃他爹,是我最贱,是我吃了粪没遮拦……我大嘴巴,但我心地是好的,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老九眼神都没晃一下,管生将他婆娘扯起来,往门外拖,“走吧,甭在丢人了。”
现在是他将人带走,等七伯和张野菜过来,就不是拖,而是扔出去了。
管生的婆娘绝望。
她扒着门框,在绝望中怒气涨到嗓门眼上,咆哮的吼,“她们哪个没有这念头,哪个没有过这样的话,凭啥就把我赶出去?啊管生你个死人,我是你婆娘你把我赶出去,啊啊啊……她们骂的比我还难听凭啥只赶我出去……你们装着好人,张野菜我就看着你不得好死……”
在场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目光变冷。
她们觉得这婆娘怕不是疯了,好好认个错在家里待两,心思摆正了,以后不还是一家人?顾家还没表态,你就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顾根生婆娘冷笑,“我们跟你可不一样,我们有心眼,但我们也知好歹,我们感激顾家还来不及,骂自己老子儿子,也不会在背地里骂顾家半句话。”
其他人纷纷附和。
管生婆娘尖锐的喊,“你放屁,是你在我面前顾家的人都是个傻子,巴不得顾家的人都早死,他们家的肉都是你们的。”
顾根生满脸怒气,他婆娘死死的攥着他的手,不让他冲动打人,转头她对拿着锅铲靠在门边的张野菜,“弟妹,顾家刚吃上肉的时候,我羡慕妒忌你,羡慕顾家,我想着顾家的肉都是我家的就好了,我家里的老男人们,就不用再饿肚子,能过上好日子。”
她坦然对视,目光渐渐的软了下来,“但我知道,我不如你大气,不如你心善,不如顾家有能耐,你们有了余粮,想着的是我们顾家堂亲,想的是我们整个顾家村……我做不到,顾家做的事,放在我身上,我想都不敢想的。我早就对你佩服了,对顾家服气了,我现在不妒忌了,我还是羡慕你,往后你让我干啥,我都只有高心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