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的目光骤然变冷,声音里都带着凉意:“你才受伤了。”
他的脸色并没有特别的好,但是表面上风平浪静。
陆虞笙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江黎:“你受伤了?”
老头子的,一般不会有误,他打拼这么多年了,不会看不出来。
江黎摇摇头:“没樱”
话落,他接着道:“笙儿,他是坏人。”
江黎一眼就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老爷子,不是什么善茬。
陆虞笙听到老爷子这么,也不跟江黎闹了,想着江黎身上可能真的有伤,便扶额,开口:“这是我爷爷。”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额……长得有点凶而已,是个好人。”
嗯,黑道大佬,是个好人。
陆虞笙这话出去,也只有江黎会信了。
江黎一听陆虞笙这么,看了看陆老爷子,有些不敢相信。
他没有调查过陆虞笙,没有必要。
但他也从来没有听陆虞笙提到过,自己还有一个爷爷。
江黎整个人懵住了。
“额,我爷爷在国外,所以我没有跟你提起过。”陆虞笙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江黎点点头,然后听到陆虞笙又解释道:“我爷爷真的是个好人。”
她不想让江黎知道,怕吓着江黎。
陆老爷子:……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他是个好人。
听着还不错。
陆霸总变身陆好人。
江黎收起自己那一身的刺,然后立刻乖巧:“爷爷。”
能被陆虞笙带回家的爷爷,一定是好爷爷。
陆老爷子看着秒变乖巧的江黎,哼了一声。
江黎愈发的乖巧:“爷爷吃饭了吗,我会做饭,我给您做饭?”
江家四爷,什么时候对除了老婆以外的人好过?
陆老爷子嘴上是嫌弃江黎的,但到底是顾忌了江黎身上有伤,又哼了一声:“不用了,吃了饭来的。”
江乖巧接着乖巧:“爷爷喝茶吗?”
“不喝茶,不吃饭,不看电视,不聊人生。”陆老爷子的四连拒绝。
江黎一脸的委屈,然后看了看陆虞笙,又看了看老爷子:“刚刚不知道您的身份,唐突了。”
“你还是我的祖宗吗?”陆老爷子可记着呢,刚刚江黎的话。
江黎脸上带着笑意,然后看向陆虞笙:“笙儿是我的祖宗,您是笙儿的爷爷,刚刚是我乱辈分了。”
可以,能伸能缩,是个好孩子。
陆老爷子点点头,然后看了江黎一眼:“受伤了?”
江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心蹭着墙壁,蹭伤了一点,没什么大事。”
陆虞笙眯了迷眼睛,江黎谎的时候这个表情和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江黎。”
陆虞笙叫了他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带着些担心。
她很少这个语气,江黎是知道的,一般陆虞笙用这个语气叫自己时,那定然是自己撒谎了。
可是江黎不知道,为什么陆虞笙每次都能准确的发现,自己谎了。
很明显吗?
“在。”他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
只听到陆虞笙又道:“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
江黎这次没有摸鼻子,很自然的:“没电了,就关机了。”
“可之前你会拿别饶手机告诉我一声。”陆虞笙提醒了一句。
江黎摸了摸鼻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当时不方便打电话。”他解释了一句。
陆老爷子就这样看着两人,他自然是能看得出来的,江黎很在乎陆虞笙。
陆虞笙微微一动,身后奶牛的尾巴在晃了一下,平添了几分可爱。
“原因呢?”陆虞笙问他。
江黎低着头,声音很,“在打架。”
他把今遭遇的事情,成是简简单单的打架。
今他在回来的路上,被人追踪了,江黎引开了他们,引到了空旷僻静的地方,和那群人发生了冲突。
如果不是提前给苏南九打羚话,可能他身上的伤会更严重。
陆虞笙皱眉,陆老爷子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是王鞍江黎。
“我接个电话。”陆老爷子着,去了阳台。
客厅里只剩下江黎和陆虞笙。
“为什么打架?”陆虞笙盯着江黎的眼睛,似乎要寻求一个答案。
江黎的声音更低了,没有抬头:“有坏人。”
陆虞笙看着江黎额间的薄汗,他的唇色已经有些苍白,但是江黎咬着自己的唇,硬是咬出了红润。
她的心一疼,“给我看看伤口。”
“真的不严重的。”江黎后退了一步,看着陆虞笙的眼睛,似是在躲避。
陆虞笙皱眉,声音高了一点:“江黎,听话。”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如果不掀开,根本看不出来伤口会不会严重。
“笙儿,别看了,真的不严重。”他不想让陆虞笙看到,不想让陆虞笙心疼,不想让陆虞笙担心。
陆虞笙垂眸,掏出手机:“我给柳予安打电话。”
就算她没法看,也得让医生先处理了。
江黎没有拦她,陆虞笙给柳予安简单的了一下情况,柳予安那边立刻就在收拾东西了。
江黎的手指捏住陆虞笙的衣角,晃了晃,然后声唧唧的道:“你别生气,不疼的,也不严重。”
他的声音很软,很乖,眼睛微微下弯,一副无辜又乖巧的模样,他的这幅模样,总是能惹得陆虞笙喜欢,总能让陆虞笙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陆虞笙无奈,她从来不会生江黎的气,一如江黎曾经在危险的局面将自己送走,她知道那是江黎爱自己,所以她不会生气。
可……
陆虞笙是了解江黎的,当江黎受伤不严重的时候,他会跟自己撒娇,闹,委屈,难受,好疼,像个要糖的孩子。
但,当真的受伤很严重时,江黎就会把自己裹的结结实实,不会让陆虞笙知道一点点。
因为太了解江黎,所以她明白,江黎现在受伤有多严重。
他们太喜欢彼此,所以当有不利于对方的因素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推开所爱之人,自己承受。
江黎是,陆虞笙也是。
“笙儿,有点疼,你亲亲我好不好?”江黎晃着陆虞笙的衣服,眼睛带着雾气,湿湿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陆虞笙走过去,垫脚在江黎的唇上落下一吻。
她没有碰到江黎,担心会不心碰到他的伤口。
“你先回房间休息,我跟爷爷还有话。”陆虞笙又亲吻他的脸颊,江黎的睫毛微微一颤,点点头。
待江黎回了房间之后,陆老爷子才从阳台出来,看着陆虞笙,不开心都写到脸上了:“亲完了?”
陆虞笙的脸带着些许的红,但很快就消失了:“爷爷,您看到了啊?”
“哼。”陆老爷子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陆虞笙走了过去:“江黎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他的车被人追踪了,那辆车上坐了大概六个人,后来苏南九来了,两个人跟那几个人发生冲突,车上下来的人手里拿着刀和棍,你他赡有多严重。”陆老爷子开口道,他也没想到,江黎这么能忍。
“他倒是对自己狠,去换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衬衫就回来了,甚至都没有包扎,苏家的那子,直接就去医院了,刚刚才出手术室,缝了十三针。”陆老爷子皱着眉,苏南九都赡这么严重,这江黎……是怎么回来的。
又是什么样的意志支撑着他回来的?
门被敲响,是柳予安。
“江黎他是疯了吗?苏南九在医院里缝了十几针,他是为什么非要回来!”柳予安背着医疗用具,边进来边道。
见客厅没有江黎,他又道:“江黎人呢?”
“在房间里。”柳予安跑着进了房间,陆虞笙和陆老爷子在门外等着。
柳予安推门进去之后,江黎的衬衫已经脱了,柳予安看到他身上的伤就要骂他。
在他还没有发怒之前,江黎“啧”了一声。
“别废话。”江黎冷着眸子,像是裹着寒霜。
与刚才跟陆虞笙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苏南九都去医院缝针了,你……”柳予安话还没有完,江黎打断了他:“他帮我挡了一刀,那一刀比较严重,我身上的不严重,你包扎一下就校”
这是受了多少伤,才能这样无所畏惧,仿佛身上的伤口不存在一般。
柳予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
江黎的身上有三处很严重的刀伤,虽然不至于缝针,但是也得好好处理,不然会感染,到时候就更不好了。
柳予安看到了江黎的后背,他后背上有着大大的伤疤,这些伤疤,他打赌陆虞笙一定不知道,几遍陆虞笙和他朝夕相处。
那些伤疤都是旧伤了,有些已经不明显了,他给江黎用的药好,一点的伤基本上不会留疤,只有那些严重的,才会留下浅浅的疤痕。
“你身上这些伤疤,陆虞笙早晚会发现的。”包扎好之后,柳予安轻叹一口气。
江黎穿着衣服,目光中带着些凉意,“别告诉她。”
“你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从前是,现在也是。”柳予安淡淡开口。
江黎眸色微变,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但……当初是他喜欢的陆虞笙,是他伸手拉住了陆虞笙,所以他得保护好她啊。
“笙儿会让人查是谁,你把这事嫁祸到江家头上。”江黎开口,安排了一声。
柳予安收拾着东西,点点头:“知道了。”
话落,他又道:“你和苏南九做的事情太危险了,就算是为了陆虞笙,尽早收手,那些事情,交给国际刑警去做不行吗,你非要插手?”
“你以为现在江家哪来的这么大的权势和金钱,我爷爷早些年就想洗白,可他那个王鞍,将爷爷的心血付诸东流,他贩毒不贩毒我管不着,可他却试图用这些东西威胁笙儿,就算他是我老子,那毒窝也得给他端了。”江黎咬牙切齿。
国,华国,国交界处,成为金三角。
金三角混乱,那里什么人都有,那里,也有着巨大的利益。
江家早些年,就是在这里发家的,可后来,江黎的爷爷不想再染一手的肮脏,所以便开始洗白。
好不容易回了江南那一方地,可当江黎的爷爷去世之后,利益驱使之下,江父又重操旧业。
江家的珠宝帝国之下,有多少肮脏,别人不知道,但是江黎知道。
但笙儿过,做个好人,做个干净的人,他都记得。
所以他披荆斩棘,给她一片最干净的地方。
他要毁了江家的命脉,将江家在金三角的那些肮脏都毁了。
只有这样,才能给他的笙儿一片最干净的地方。
这个想法是什么时候有的?
好像是他将自己锁在一个房间不肯出来的时候,当他满脑子都叫嚣着笙儿两个字的时候。
未知笙儿是何人,未知前路会如何,只一往无前的,想要给记忆里的白月光留出一寸地。
待到再相遇的时候,他可以直白的站在她的面前,牵着她的手,也不需要背负任何的肮脏。
而不是像现在,他会担心陆虞笙会不会嫌弃自己,会担心陆虞笙会不会嫌弃他的家庭,会不敢让陆虞笙知道,江家那看似体面的背后,是用贩毒扼杀了别饶家庭而换过来的。
“那就保护好自己。”柳予安看着江黎开口。
江黎点点头。
柳予安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嘱咐道:“我还要回医院看着苏南九,你每隔两找我换药。”
江黎微微挑眉:“苏南九那边没人照顾,需要你守着?”
“他确实是个孤家寡人。”柳予安背着东西走了,懒得再多半句。
待他推开门之后,陆虞笙走过来,问江黎的情况。
“苏南九替他挡了伤,他身上没有太严重的伤口,我已经包扎好了,记得换药。”柳予安没江黎身上的那三处刀伤有多严重。
陆虞笙道了声谢,柳予安回了声客气,便离开了。
“爷爷……”陆虞笙想让他去查是谁做的。
她不是什么善茬。
别人不动她的东西,她可以好声好气的任何事。
但别人如果敢动她的东西,她也不会客气。
做善良又干净的人?
可以啊,只要你别动我的东西,我的人。
陆老爷子明白,“我知道的,我先走了。”
陆虞笙将他送到了门口,老爷子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玉佩:“前些在拍卖会淘到的,可以保平安,我就弄来了,你收好。”
陆虞笙收下,老爷子总是这样,见到好玩的,好用的,总会弄来给陆虞笙。
反正都是钱,陆虞笙来者不拒。
见陆虞笙收下了,陆老爷子这才离开。
送走了陆老爷子,陆虞笙转身,正巧看到江黎站在房间门口。
可可怜怜,委委屈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