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晴踹倒村长媳妇的时候，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又从暗处闪过。

江晴认得她。她是马芳芳，胖寡妇的小姑子，“江晴”的好闺蜜。

只说马芳芳迅速地来到村长家，推了大门进去，立即大声喊道：“村长，程锦哥，不好啦……”

马芳芳只敢在院子里等着，见没人回答，又高声叫起来：“村长，程锦哥，杀人啦……”

“是芳芳么？”村长马羡端了碗出来，他年纪有六十岁，身体健壮，长得丑，是半个读书人，看样子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家汉子。

“有事慢慢说！”村长脾气很好，以为是小孩子间闹别扭。

孩子们也喜欢找他评理。

马芳芳左手抹着眼泪：“村长不好啦，我大娘让江晴杀了……”

马芳芳没有大娘，所以她说的是村长媳妇。

“咣当”一声，村长手里的碗连着饭摔了一地。

“咯咯咯”，院子里的老母鸡带着几个小鸡立即上去啄食。还有一只油黑肥大的狗想抢饭，但是不敢，只在边上闻。

“好孩子，你去喊了你程锦哥！”村长也顾不得许多，就冲了出去。

马芳芳应了一声，欣喜地进屋，一掀门帘，见马程锦正穿着衣服，被子也没盖，睡得鼾声如雷。

马芳芳一脸羞怯地过去叫人：“程锦哥……”

“小野种，只要你嫁给我，让我下跪都成！”马程锦说着梦话。

马蹄村被人称“小野种”的只有江晴。

马芳芳听了，脸皱成一团。

**

阳光很好，微风很暖。

院子内，江晴状似柔弱地躺在躺椅上，马甲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给她擦脸上的血。

在马芳芳去报信的时候，江晴回屋里化了个鼻青脸肿的妆。她有个朋友是剧组的化妆师，特意教过她，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江晴更没想到柳眉竟然给“江晴”背了一套胭脂水粉，如果不是她闲得无聊，也不会在一堆衣服下面翻出来。

院子外挤满了人，昨天看热闹的人今天又自发地来了，一个个瞪着眼、一脸好奇，假装刚知道。昨天连狗都装作不知道，他们哪里能知道？！

想看热闹的好奇心，远远地超过了他们冷漠对待邻里的羞愧感，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羞愧之心。

“姐姐呀，你有没有事，你千万不要死！”马甲嚎起来，看了一眼看热闹的村民，低声问江晴，“姐姐，他们来那么多人，你怕不怕？”

江晴给了马甲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示意他继续。

马甲会意，忽地坐在地上哭起来：“如果爹在家就好了，我们家就不会进贼了。”

这是贼喊捉贼？看热闹的村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头上被套了个罐子的村长媳妇，心中生出一丝怜悯来。

村长媳妇也怪可怜的，以前都是她欺负别人，如今倒被这小野种欺负了。

昨天晚上村长媳妇大喊“狐狸精”，她一定是看到了附在这小野种身上的狐狸精了。

胖寡妇这会子混在人群里，头一次没有积极发言，她新得了银簪子，又见素日里耀武扬威的村长媳妇被欺负成个熊样，心里美得很！

被小野种欺负的又不是她一人，而且村长媳妇更没有面子。

“喂，胖寡妇，你一向是村长媳妇的跟屁虫，怎么不去帮忙打那小野种？”马三儿媳妇知道了胖寡妇和她男人的事情，就在昨天。

至于马三儿媳妇是怎么知道的，大概也只能问江晴和华夏系统了。

胖寡妇哼了一声，没有理马三儿媳妇。

马三儿媳妇气得牙痒痒，昨天半夜她就等在胖寡妇家门口，果然，伴随着第一声鸡叫，她看见她男人从里面出来。

但是，家丑不可外扬。

马三儿媳妇忍住了，先回家给她的俩闺女做饭去了。等伺候完爷仨，她也来这里看热闹，不想一眼就看见了胖寡妇。

马三儿媳妇还要说话，这时有人叫“村长来了”，便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去。

只见村长一路狂奔，分开众人就进了院子。

村长在来的路上已经冷静下来，马芳芳的话不可能是实话。他先扶起她媳妇，又找了俩妇女扶好人。

在行脚医瞧过病，确定他媳妇只是惊喜过度之后，村长脸色好了很多，这才看向装可怜的姐弟二人：“晴儿，圆圆，你们娘呢？”

江晴看了一眼村长，使劲儿挤出眼泪：“我娘听说家里进了贼被吓晕了，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说完，江晴暗地里拽了拽马甲。

马甲冲着村长跑过去，抱住他的腿：“村长爷爷，我好怕……”

马甲长得很是可爱，江晴又带着伤梨花带雨，村长一时心软了：“圆圆，别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先告诉爷爷。”

按辈分算，马甲要叫村长爷爷。

马甲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昨天半夜，我在院子里尿完尿，见有贼偷鸡，就大叫起来。姐姐就冲出来，跟那偷鸡贼打起来。”

“偷鸡贼好厉害，姐姐也打不过他。后来，不知道奶奶怎么就来了，替我们把贼打跑了。后来我……”马甲越说越激动，“我和姐姐吓坏了，娘又肚子疼，我，我不是个好孩子，我……”

村长去镇上办事，才进家门，饭没吃几口就来了这里，自然不知道江晴被狐狸精附体后打了胖寡妇和他媳妇。

村长叫行脚医给柳眉瞧病，又叫了几个汉子去追踪偷鸡贼，因为还有事，无暇细想，安慰了江晴和马甲后，召集了余下所有看热闹的青壮劳力匆匆离开。

那俩妇女也识趣，悄悄地送了村长媳妇回去。

众人悻悻而散。那二三十个汉子心里更苦闷，热闹没看成，倒被村长抓了壮丁。

待众人散去，江晴起身洗了脸，换了干净衣服。

马甲早就做了饭，忙收拾出来，给柳眉端了进去。又出来跟江晴吃了饭，再洗了碗筷：“姐姐，我今天要去狗子家玩儿！”说完跳着出了门。

江晴伸了个懒腰，正看见马芳芳要进门，冷声问：“绿茶婊，找我何事？”

马芳芳笑得很温柔：“晴晴，你说什么呢？你昨天跟我说的，叫我过来给你缝嫁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