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万锦绣抬了眼,望向对面那个眉眼含笑的女子,褪去锦衣华服的她,依旧这么张扬自信,好像眼中的星星从未坠落过一般。
“什么忙?”万锦绣问道。
“替我约你父亲出来吃个饭呗。”钟撰玉说着,似乎是怕万锦绣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或者帮我引荐一番也行。”
这似乎不是什么难事,起码比硬拉着自己去参加诗会简单多了。
万锦绣心中衡量一番,试探道:“你若是有事想找我爹爹,直接找他便是,何故要我引荐?”
钟撰玉挑了挑眉,大咧咧道:“自然是因为有求与吏部侍郎,想要锦绣帮忙说说好话。”
“我爹爹为官清廉,若你这是什么违反律令之事,莫说我不会帮忙,就算我帮你了,我爹爹也万不会答应的。”
万锦绣语速加快,微微仰起头,带着矜持骄傲看着钟撰玉,似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我像是会做违反律法之事的人吗?”钟撰玉状似委屈道:“我是真有正经事想找礼部侍郎。”
见万锦绣还是不信,钟撰玉看了看四周,起身走到万锦绣的身边附耳说道:“我怀疑有官员以权谋私。”
万锦绣眼中一亮:“当真?”
“当真!”钟撰玉用力点头。
若是真的,那被爹爹查到了便是一桩功绩,自然是好事,但若是假的……
“若你说的是真的,为何不直接找我爹爹,这本就是我爹爹的分内之事,何须来我这里攀关系。”
这话说好不客气,想是万锦绣已经适应了她庶民的身份,心中已经不怵她了。
钟撰玉摸了摸鼻头,心里有些虚,嘴上说出了自己早就打好的草稿:“不瞒你说,我是先去了刑部与御史台的府上,但他们都不答应。”
“为何?”
“因为这背后恐怕牵扯到大人物,如今我不过是一普通平民百姓,为了我的一个述求而得罪顶上的大人物,他们自然不肯。”
“所以我这才找到了你这里,就是想着就算别人不敢,吏部侍郎为官清正,总是有可谈的机会的。”
“会牵扯到什么样的大人物?”
万锦绣心中紧张,眼神有些浮动,思绪已不知飞到哪里。
钟撰玉怎么知道会牵扯到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个让吏部侍郎帮自己忙的噱头罢了。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便给了万锦绣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让她好好自己琢磨。
却不知万锦绣想到了什么,低呼一声:“酒王爷?”
哈?
钟撰玉一时错楞在地:“酒王爷怎么了?”
见钟撰玉茫然的表情,万锦绣便知是自己想岔了,连忙挥手:“没什么,是我想多了。”末了,似乎生怕钟撰玉追问,看向窗外道:“窗外雨也大了,不如今日就在我府上用膳吧,我爹爹每日晚膳前回,也省的再约时间了。”
这便是答应了!
钟撰玉这才笑得真心实意起来,让春和捧了一方棕色盒子过来:“谢谢锦绣帮忙了,这点小心意可不要嫌弃。”
说着,便打开了盒子递过去。
万锦绣本是要推辞,但看到盒子里面的物件便移不开眼了。
只见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玉环,顶上雕做燕子头的形状,中间镂空,底下燕尾处还挂了青绿色的流苏,看着是精巧无双。
“这玉环唤作燕衔春。”钟撰玉见她溢于言表的喜爱,便介绍起来:“也没有什么来历,是我爹爹库房里的,想着是买来送人,最后却没送出去吧。”
万锦绣虽是喜爱,但还是咬咬牙将盒子推了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钟撰玉眨眨眼,看清了她的心思,便主动拿起燕衔春,走到万锦绣的面前蹲下,不顾万锦绣的阻拦,亲自在她腰间系上。
“这不算行贿,不过是我们朋友间的互赠罢了。”钟撰玉退后几步,笑得一脸狡黠:“锦绣不还留我吃饭了嘛。”
这玉环若只是放在盒子里便也罢了,此时已经系到身上,再想狠心摘下便难了,何况钟撰玉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万锦绣只假装横了她一眼道:“你就拿这些刑部尚书、御史台不要的东西来打发我。”
语气娇嗔,连称呼都变了。
钟撰玉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笑着答道:“还好他们连看都没有看就拒了,这燕衔春果然还是要配锦绣才好看。”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这一来二去,万锦绣在不知不觉间就放下了对钟撰玉是生疏与防备。
直到了晚膳间,万锦绣介绍钟撰玉,说的都是与自己相交甚好的好友。
这话听得吏部侍郎万文石感慨万千,虽还是对这个“前”郡主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道:“锦绣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如今你能与她相处融洽,我作为一个父亲实在开心啊!”
“爹!”万锦绣面上尴尬,试图阻止万文石继续说下去。
钟撰玉倒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张了嘴巴便接到:“我与锦绣倒是一见如故,如今我也算是家道中落了,锦绣还没有嫌弃,我心里更是感动。”
万锦绣:你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万文石没有听到万锦绣的心声,跟着感慨了一番世事无常,安慰道:“身份地位不过虚名,活在当下才是要紧事。”
“万大人说的是。”钟撰玉笑得眯起了眼:“我这里正好有一桩事不好解决,想要麻烦万大人。”
万文石正要夹菜的手一顿,看向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万锦绣一眼,收起了笑意放下了筷子:“何事?”
钟撰玉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冷淡,仍旧笑眯眯地说道:“骠骑将军秦义中的儿子秦白瑞,不知万大人可有耳闻?”
万文石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有些奇怪,点头道:“我确实略有耳闻。”
“秦白瑞与我也算是世交了,如今他被人陷害入了大理寺的狱……”
“那你应该去找大理寺的人。”万文石打断道。
钟撰玉一摊手:“负责此案的是肖直清大人,他与秦白瑞素有过节。”
“所以晚辈就想请万大人帮晚辈,多看着肖直清大人一会,省得他以权谋私。”
“这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对不对,万大人?”
钟撰玉抬眼,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