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然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来人声音尖锐,被抽了一鞭子后就跌在旁边侍女的身上,时不时还托着手臂倒吸凉气。她的侍女早就慌作一团,就要带她去就近的医馆看伤,却不想,这妇人一边呼天喊地,一边不肯走,赖在原地质问着两人。
也是个有过节的对头了。
钟撰玉低着头,面上是深深的疲惫。
黄历上一定写着今日不宜出门,不然怎么会碰到这两个瘟神。
这在对面哼哼唧唧却还不忘张牙舞爪教训人的,可不就是在除夕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齐王妃嘛!
钟撰玉至今都还记得她嘲讽自己是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郡主,不让曜灵跟自己玩来着。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虽不至于是仇人,但到底是两看相厌,于是钟撰玉沉默着没有说话,退到一旁,准备找个时机偷偷溜走。
但她是想偏安一隅,齐王妃可不乐意就这么放了她,那日在除夕宴上不过嘲讽了她几句,镇北王就给齐王穿了小鞋,直到镇北王身死,这些官员才不为难齐王。
大家都是王爵,齐王还是正儿八经的王爷,却被一个异姓王侮辱至此,这口气齐王能咽,她可咽不了,正好今日被贬为庶人的钟撰玉犯在了她的手里,不好好出气她怎么可能放她走?
于是钟撰玉就见齐王妃放着拉巴德娜那个罪魁祸首不管,伸出没受伤的手指着自己,尖着嗓子喊道:“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小贱人绑起来,杖毙!”
说完,又斜着眼睛看向对面排场很大来头不小的拉巴德娜,待看见她手上还沾着血迹的鞭子的时候,目光一狠:“还有这个女人,一起杖毙!”
适才还准备反抗的钟撰玉,听了她的话,便一改态度抱着手臂看向拉巴德娜,以她对她的了解,拉巴德娜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果然,拉巴德娜的身边的侍卫马上拦到面前,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大胆,这是太子侧妃!”
齐王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太子侧妃又怎么样,还不是从北夷那种蛮荒之地出来的,不过是大的旁边的一个邻邦的大臣之女,打伤了自己也是她没有理。
旁边被齐王妃倚着的侍女,看见自家主子的表情变化,便默契地提着嗓子,务必让自己看起来比那侍卫更加高傲:“太子侧妃又如何?我家主子乃齐王正妃,若是细究起来,你家主子还要喊我家主子一声婶婶呢!”
如她所料,拉巴德娜一听是齐王妃,便马上吓得一扔鞭子,眼中透露着心虚,匆匆忙忙的行了个不规矩的礼,装得跟一个鹌鹑一样:“齐王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适才没有看见你在那边,我给你去叫太医!”
“不用了。”齐王妃对于拉巴德娜的反应很是满意,齐王远离核心权利圈已经很久了,自己这个齐王妃的名头很少有这么有用的时候,于是说话也慢条斯理起来,看得钟撰玉怀疑她那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手臂是不是没有痛觉。
齐王妃:“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是不是就要受罚?”
拉巴德娜不太清楚大渝的律法,看对面那妇人胸有成竹,且眼中透着恶意狠毒的光,便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杖毙,一时就吓懵在了那里。
齐王妃:“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既然你是太子侧妃,那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绝不会像别的人一样被当街杖毙。”说着,她便吩咐起身后的奴仆:“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位太子侧妃,请到府上去打板子?”
钟撰玉一脸惊讶得看着齐王妃,见她一脸认真,不似吓唬人,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世界上当真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好在她身后的几个侍卫侍女比她拎得清楚多了,互相对视一眼,不敢动。
而那拉巴德娜,更是眼神乱飘,不顾护在她身前的几个侍女侍卫,小步躲到了钟撰玉的身后,扯着她的衣角,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发抖:“撰玉救我。”
钟撰玉:
这种时候知道叫撰玉了?刚刚追着人打不是追得很起劲吗?!
不过眼看着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齐王妃,这位太子侧妃到底是太子的房里人,您就算是她的长辈,这么逾矩处置人,不太妥当吧?”
“而且她的身份想必您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既然代表草原来联姻,那必定也是代表了草原,齐王妃这般不把两国之盟放在眼里,是想如何?”
她这番话有理有据,刺得齐王妃觉得适才还有所减轻的疼痛再次疼起来:“你!好,既然这位太子侧妃我动不得,那我动你可行?”
“不行。”钟撰玉往大理寺的方向一指:“旁边就是大理寺,若是齐王妃想要动用私刑,不若我们进去理论一番?”
齐王妃自然是不同意的,但钟撰玉这般下她面子,拉巴德娜又打伤了她的手臂,让她忍下这口气也是不行的,于是她眼珠一转,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那眼神让拉巴德娜觉得脊背上一阵发麻,手上更加用力攥紧钟撰玉的衣裳。
齐王妃:“这等小事自然不用劳烦大理寺,只是太子侧妃将我这手臂打伤,那我也还你一刀,不算欺负人吧?”
听着好像是很公平,但拉巴德娜没敢动,小心的看着钟撰玉的脸色。
以前在草原,跟贝川公主出去惹事时也是这样,最开始她还跟钟撰玉作对,但后来他们发现,只要看着钟撰玉的脸色行事,那最后必定是无恙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虽与钟撰玉不对付,但却总是下意识寻求钟撰玉帮助的原因,在她的潜意识中,钟撰玉与主心骨是可以划等号的。
果然钟撰玉不为所动,只问道:“不知齐王妃想割哪里,又想如何割?”
“自然是”齐王妃语调变慢,没受伤的手一把拔出旁边侍卫腰间别的刀冲了过来。
“自然是她的脸了!”
这变故突然,纵使是机智如钟撰玉也是没想到齐王妃会亲自下场且充满了爆发性,眼看那把刀就要从拉巴德娜的脸上划过,钟撰玉下意识的将她推远,自己徒手握住了刀尖,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鲜血顺着刀刃,从钟撰玉的手掌处一滴一滴的落下,掉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在场人表情各异,有庆幸有愤怒,只有钟撰玉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的齐王妃满脸嫌弃。
大概这就是爹爹说的行事完全不顾前后,又蠢又坏的麻烦人吧。
钟撰玉叹了一口气:“拉巴德娜,去大理寺喊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