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鸿爪是怎么知道对方在质问的,问就是语气。
鸿爪身子一僵,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对方看见自己的长相,就自己这明显大渝人的长相,旁的也不用说了,打一个照面就要被抓。
太难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期间还有盔甲触碰的声音,估摸着就是王宫的守卫。
这不应该啊,自己是遵照着夫人说的换班时间潜进来的,怎么会正好遇上呢!而且刚刚也没看见有人啊。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鸿爪细究,眼看着身后那个守卫就要碰到他了,鸿爪一个狠心,转身扑腾一下跪下,身子大幅度的颤抖,低着头不停地重复他为学会的为数不多的西戎话“我我我我”,活像一个被吓坏的小内侍。
会说西戎话。
那守卫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那就不是目标了。
于是又叽里咕噜地对着鸿爪说了一通话,还用手中的矛点了点他的肩,吓得鸿爪一下子跌到在地。
当然,他很注意的没让自己的脸暴露出来。
然后这群守卫就走了,甚至都没强行让鸿爪抬起头。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鸿爪连滚带爬地将身形隐到阴影处,心中嘀咕这些守卫是不是太不讲究了一些。
除了这个小插曲,鸿爪的潜行算是很成功的,没一会儿就通过翻窗进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的寝宫装扮的十分奢华,绫罗绸帐,琉璃金盏,或许还因为太后刚出去不久,屋子内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女子熏香味。
鸿爪皱了皱鼻子,满脸不喜。
还是耶梦身上的药香好玩,这些熏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鸿爪又想起了耶梦让自己早点回去,心下一片火热,于是赶紧翻箱倒柜地开始找解药。
夫人说了,不用隐蔽着找,反正到时候小姐的毒解了,她也就知道解药被偷了。
于是鸿爪掀被子撕枕头得不要太痛快。
不过一番找下来,他都觉得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了,还是没有找到像解药的东西。
这可不妙啊,恐怕野利夫人也拖不了多少时间,鸿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屋子中央,一双眼睛细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梳妆台没有、书架后没有、挂卷后没有、床下的暗格处也没有那到底能藏在哪儿呢?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门外传来了内侍的声音,叽里咕噜说着鸿爪听不懂的话,但不妨碍他知道这些人要进来了。
没办法了,只能先躲着!
鸿爪一个轻功便翻上了屋顶的悬梁,随即眼前一亮。
这悬梁上竟然有个凸起的木板,将木板掀开,里面放着一些太后的宝贝,其中的一个小白瓶在其中尤其显眼。
真是峰回路转。
鸿爪将小白瓶拿起,拿开木塞往鼻子一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冲他的五脏六腑,一闻便是好东西。
既然找到了,那便不用躲着了!
鸿爪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仗着自己轻功好,竟就在来人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冲了出去,掀翻外面的人无数。
太后刚被野利宝华那个女人气的鼻子都歪了,又碍于自己的亲亲儿子实在喜欢不能动手,只得气冲冲得回来,找别人泄气,却不想在自己的寝宫门口,被一个小毛贼给撞倒了!
她养尊处优的身子哪儿经得起这么一撞,就算下人们反应再快,她还是直直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甚至因为头上戴的装饰太过繁重,膈得她头皮疼。
“太后!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下人们慌作一团,就这一个没反应过来的档口,便让鸿爪跑出了一大截,他们甚至都还没看清人影,人就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太后本就心气不顺,被这么一撞更是叫骂不断,而等到她被人扶起来,看见自己的寝宫被翻了一团乱时,更是一口气上不来,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硬生生得将下人们本要喊出口的“抓刺客”变成了“喊太医”。
鸿爪这一次行动回来非常顺利,等出了宫他都不敢相信竟然没有人来追自己,让本来还想多绕几圈的他马上脚步不停地回到了野利府上。
大家对于他速度那么快也是很惊讶,野利宝华挑着眉问道“拿到了?”
鸿爪点头“应该是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他保管得非常好的小白瓶。
野利宝华也拔出了木塞,跟鸿爪一样将瓶口凑到鼻前,仔细闻了闻,又递给了早就候在一旁的大夫科律修“好像是的。”
科律修双手接过瓶子,小心得倒了一颗出来,仔细观察了色香,才谨慎地点头“没错了。”
屋内人俱是一喜,春和连忙接过解药给钟撰玉服下,又倒了水一边小心的灌给她。
钟撰玉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了,凭着本能往下咽。
科律修“吃下去就好了,之后还要再静养一段时间,这食髓散归根到底是挖空人气血底子的狠毒,切记这段时间不要打扰钟姑娘静养。”
春和几人自然齐齐应下,又看见钟撰玉的呼吸开始平稳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们心下松了,野利宝华却还是不放心,见事情解决了,便让鸿爪单独跟自己出来,去了自己的书房,详细询问了他偷解药的过程“你可要给我说完整了,一点细节都不要漏。”
鸿爪挠了挠头,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事无巨细地将经历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甚至连在太后床底找到了一串缅铃都告诉了野利宝华。
野利宝华听完,手上不住地摆弄小拇指上细长的指套,心下更加烦乱“耶梦有话不能直说你却那么轻易地就拿到了解药”
“什么耶梦有话不直说?”
鸿爪瞪圆了眼睛,有些茫然,然后就见野利宝华突然狠狠一拍椅子上的扶手“难道是科律修有问题?”
“啊?”
“回观桥苑,看看你家小姐!”
鸿爪虽然没跟上她的思路,但涉及自家小姐还是很挂心的,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两人默然的离去,又急匆匆地回来,让观桥苑的众人都唬一跳,春和还听科律修医嘱守在门口,拦着他们不让进,想要让钟撰玉好好休息。
但野利宝华还是直接推开了门,就见躺在床上的钟撰玉已经嘴唇发紫,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
“这解药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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