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沫妈坐在床头,看着立在眼前的两个人,心神恍惚,东海那一声“妈”喊得她更是惊怒异常。
此时指着羽沫,手指直颤,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和我说清楚!还有你,这男孩子,我不认识你,你也别乱喊,谁是你妈?”
羽沫从小温和内敛,平时柔柔弱弱,说话轻柔腼腆,但事到紧要关头,却常常和她书生意气的父亲有几分相似,骨子里率性直接甚或固执冥顽。此时她侧了头咬着嘴唇,眉眼低垂却一脸倔强淡定。
羽沫妈冷眼看去,这父女俩固执起来还真是神似,又是好一阵伤心:“好好好,你这是长大了,啊?和个陌生男人在家门口搂搂抱抱,亏了你爸从小这么教你疼你,你的样子还有点家教么?你对得起他的一番心血么?这个男孩子,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歪心思,我决不允许你今后再招惹我女儿,现在你走吧,今后我家也不再欢迎你。”
东海深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羽沫的手,松开。低了头,屈膝跪下,温声道:“妈,我是萧东海,和羽沫是在盲校认识的。我心里喜欢她很久了,我现在求您给我个机会,您可以慢慢了解我,考察我,时间久了,我相信您会体谅我对沫沫的一片真心。”
羽沫一旁垂泪:“妈,我们认识快一年了。东海人挺好的,您信我。他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我想好了,我要和他在一起。”
羽沫妈气得直哆嗦:“你这是来通知我的了,梁羽沫?什么时候就认识快一年了?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和我讲什么喜欢不喜欢?那你还和别人谈的什么恋爱,定的什么婚?我看你不是吃了迷魂药,就是已经被人骗得没了理智!这才是我养的好女儿!”
羽沫脸色瞬间煞白:“早已经没有什么定婚了,您心里明明知道的。”
羽沫妈瞪了她一眼,转头又面向东海,冷笑道:“这个什么海你也快起来,我就看不惯这个样子,你有这份孝心,还是回去跪自己妈妈去,她也不算辛辛苦苦白养你这么大。你也听明白了?羽沫一直瞒着我,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在我跟前提到过你半个字,可见她对你们的感情也根本没什么信心,也知道我是绝不会同意的。这事到此为止,从今天起你们俩不许再有来往了。”
“东海你起来啊。”羽沫伸手拉他,“东海的妈妈在他七岁时就去世了。妈,您别这么说他。温姨好心介绍了个人让我认识,我不好驳了阿姨面子,您又总是催我,我才去见见的,见了也没相处出什么感情来。难道我肯去见一个人,后面就必须嫁了吗?”
“你前两天还在考虑这门婚事。”
“您不是赞成吗,我这才有过犹豫。”
“那你还说喜欢这个什么海很久了?”
“我确实喜欢他很久了。我也昰昨天才想明白的。”
“可笑!昨天想明白的?”
“昨天。”
“昨天?那明天呢?你又改主意了怎么办?”
“只要想明白了,我就不会变,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行了,算了罢!你就是还没长大!一会儿一个主意!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那什么海,你听明白了?”羽沫妈看羽沫被呛得脸色发白,心头的怒火稍稍平熄些。
“东海,你听我解释,我只有真心喜欢过你……”
东海依旧跪着,伸手示意打断羽沫:“我懂的,沫沫,你无需解释。妈,您先消消气,我能解释清楚这件事。”
“你闭嘴!谁是你妈?羽沫单纯,你就花言巧语地哄骗她。昨天她还在和未婚夫商量婚礼酒席,你是没听不见吗?怎么这么厚脸皮,在这个时候插进来想要搅浑水?”
“羽沫昨天哭得那么伤心欲绝,原来是因为谈论婚礼,看来这让她非常痛苦。她亲口和我说的:不爱那个人,不想嫁,她喜欢我。所以我才在这厚着脸皮求您的,给我们……”
“哪怕她现在不想嫁了,她也可以再慢慢谈个恋爱,慢慢去挑个人嫁。你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就鼓动她和你好,你这算什么,趁人之危?你算是个什么人呢?”
“羽沫如果哪天想离开我,我随时都会成全她。可她只要想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放弃。她正在和我好好谈个恋爱。我们认识得很早,我也曾默默祝福过她,但当她告诉我她喜欢我时,我就明白我们双方都是有感情的。我不会等第二次了。”
“有感情?有感情,她瞒着你恋爱?”羽沫妈拍着腿,情绪越发激动。
“她没有瞒过我。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羽沫有选择的权力。我也曾远远地希望她快乐。但是……”
“远远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你一直远远地?那她能这么草率的悔婚?”
“我要是肯一早就追求她,或许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定什么婚。”东海沉声说。
“是。”羽沫低声跟了一句。
“你呀你!”羽沫妈瞪了她一眼,又冷笑:“那你为什么不追求,是怕被拒绝吧?现在又说这种便宜话。”
“我猜父母会希望她嫁个眼睛好点的吧,我也希望她能自由地选择,我也怕我的热情让她一时感动而不是……”东海自嘲地一笑,“或许说,我只希望她能随了自己心愿就好。”
“你要这么想过,还算有点良心。我明白告诉你,我们家就是这么打算的,羽沫必须嫁个眼晴好点的。既然你能明白,我就不用多说了,你走吧。”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羽沫说,“和他在一起就是我的心愿,您随了我的心愿吧。”
“让我们试试,妈。只要我们彼此喜欢,真心对待对方,羽沫就不会委屈,我一定努力让她幸福。”
“呸,她怎么就不委屈了?你这么空口白牙的,她怎么就幸福了?”
“那我就指天发个誓,我萧东海对梁羽沫一片赤诚,可以以命相待。”东海直起腰,沉声说。
羽沫妈啐了一口:“你就是用这些废话来骗羽沫这种傻子的吧。说得好听,你们怎么过活?她一个人活得已然不易,两个瞎子如何生存?柴米油盐,都是钱,谁来养家?生老病死,都是难,谁来帮衬?你命苦,你何苦再拉上我家羽沫一起命苦。”
说着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