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兰进屋时,叶姝只穿了件薄薄的里衣趴在窗边看着外头。
枝兰急忙拿了件外衣给叶姝披上,白天里才落了水着了凉,哪里能这么坐着。
叶姝感觉到后回过头来,一张脸已经通红,眼神也迷离。
枝兰一惊,用手摸了摸叶姝的额头,叶姝额头滚烫,“六姑娘?”
叶姝没有回应,缓缓起身,却是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叶姝昏昏沉沉地,中间几次醒过来,枝兰都守着。
再醒来时,已经黄昏了。
枝兰守了一夜,叶夫人怕她吃不消,换了枝翠过来伺候着。
叶姝端着药,半趟在床上,“枝翠,父亲来看过我吗?”
“来过,看见枝兰伺候姑娘吃了几口药才走的。”枝翠回道。
“六姑娘?”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听着像是二姨娘的声音。
叶姝看了一眼枝翠,“是二姨娘吗?她来做什么?”
枝翠摇了摇头,“六姑娘要见吗?”
“让她进来吧。”叶姝将药碗放下,整个人往被窝里缩了缩。
二姨娘走进来时,整个人脸上都带着愁容,快步走到叶姝床边,摸了摸叶姝的额头,“六姑娘好些了吗?”
叶姝笑着点了点头,“二姨娘来有什么事吗?”
二姨娘叹了一口气,“四姑娘被我一直娇养着,骄纵了些,竟做出这等伤害自家姐妹的事来。我放心不下你,就来看看。”
叶姝微笑着看着二姨娘,原来是来做戏的。
“也是我不好,让着点四姐姐就好了。”叶姝轻声说道。
“胡说,六姑娘是妹妹,又是嫡女,她让着你才对。”二姨娘佯怒道,又笑着转身向随行过来的丫鬟伸手,丫鬟递了个小药膏来,“这个是宫里娘娘都用过的药膏,去疤痕最好不过了。姑娘家的身上可不能留下疤痕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姝并没有拒绝。叶姝示意枝翠收下。
见叶姝收下,二姨娘眼里的笑意更浓,“我今日来还想谢谢六姑娘,若不是六姑娘,四姑娘早就被送去道庙了。”
“二姨娘也说了,我与四姐姐是姐妹,我哪里忍心看着四姐姐去受苦。”叶姝咳了两声,“四姐姐那日想来也受惊了,可有大碍。”
“她没事,只是后悔。”二姨娘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叶姝听后没说话,叶娴后悔?这会儿大概是在背后咒她呢。
二姨娘缓缓起身,“六姑娘好好养着,我就先回去了。”
“枝翠,送送姨娘。”叶姝说道。
叶姝看着二姨娘的背影,若是将叶夫人与二姨娘相比,二姨娘温情似水,而叶夫人总是面若冷霜,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也难怪叶将军喜欢二姨娘。
枝翠送走二姨娘见叶姝在发呆,轻声喊道,“六姑娘?”
“枝翠,二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叶姝问道。
枝翠的脸色一沉,小声嘟囔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那她怎么进的府邸呀?”叶夫人是正房,如果她讨厌二姨娘,当初怎么能点头让二姨娘进门的。
“是老夫人说夫人一直没有儿子,才帮老爷纳了个二房。”枝翠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气,“本来夫人和老爷伉俪情深,就是因为二姨娘,老爷才冷落了夫人。”
“那三姨娘呢?”若是二姨娘是老夫人给纳进门来的,那三姨娘呢,二姨娘已经生了儿子,三姨娘又是怎么进府的。
“是夫人送到老爷房里的。”这也是枝翠一直想不通的,枝翠缓缓说道,“二姨娘怀四姑娘害喜的厉害,伺候不了老爷。老爷就常来夫人屋里,夫人却让身边的丫鬟去侍候,后来有了身孕,就做了三姨娘。不过她也是个没良心的,生了五姑娘后,总是避着夫人,倒是与二姨娘亲近些。”
叶姝一愣,三姨娘原来是叶夫人屋里的,叶姝的娘也是叶夫人屋里的人。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了叶姝的脑海里,难道叶夫人有了三姨娘的这个前车之鉴,索性在叶姝出生后,就把叶姝的亲娘给杀了吗?
叶姝的脑子飞快转动,所以之前的六姑娘就算是不得宠,外人不知道她这个六姑娘,都要躲着,因为叶夫人杀了她娘?
“六姑娘也防着点。”枝翠将二姨娘送来的药膏攥在手心里,“我觉得二姨娘送药膏没那么好心。”
“我与她无冤无仇的。”叶姝笑着说。
“是二姨娘将你娘打死,还不算是大仇啊。”
枝翠的话仿佛给了叶姝一个晴天霹雳,自己刚才的猜想竟是错的,叶姝的亲娘是被二姨娘打死的?
“枝翠!”叶夫人从屋外走了进来,厉声呵斥道,“在姑娘面前胡说什么呢。”
枝翠见叶夫人过来,忙住嘴,放下药膏,走了出去。
“母亲。”叶姝急忙下床来,叶夫人示意不必。
“好些了吗?”叶夫人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了床边的药膏,“二姨娘给的?”
“嗯。她说是去疤痕的。”
叶夫人拿在手上看了半天,笑着说,“她倒是心思巧。”
“这药…不好吗?”叶姝心里一咯噔,以为是这个药有什么不对之处。
“这药价值千金,你好好用。”叶夫人将药膏放下,“你父亲今日特地来看你,你可知道?”
“女儿知道。”叶姝说道,“父亲能来看我,女儿昨日就没白受委屈。”
叶夫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枝翠刚才说二姨娘打死我娘,是什么意思?”叶姝轻声问道。
“我说过,你娘是个不争气的。”叶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叶姝,“自己能得宠却不争宠,活该被人打死。”
叶夫人的语气好像满不在乎,眼神里却是不舍。
叶姝自然也察觉到了叶夫人的那一丝不舍,想来,叶夫人也舍不得叶姝她娘就这么被打死。
“你以前也知道,但不会问,”叶夫人有些狐疑地看向叶姝,“你是叶姝吗?”
叶姝心里一紧张,“我…我…”
“罢了,你能与我一条心就够了。”叶夫人起身,“好好养病吧。”
“母亲,我还有一事要问。”叶姝拉住叶夫人的手,“八王爷身子可还好吗?”
昨日在梁家,叶姝就听见高明旭打了好几个喷。
“听说也染了风寒,”叶夫人拍了拍叶姝的手,“等你病好了,我带你登门致谢。”
“我…不……”,叶姝只是关心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并没有要去登门致谢的意思。虽然八王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也应该去登门致谢,可是,叶姝一看到八王爷,心里总是没由来的怪异,因此叶姝并不想去八王爷府邸。
“好了,早点睡吧。”叶夫人示意门外的枝翠进来伺候,“好好照顾姑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