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依踏着黄昏回来,身边跟着的是两只蛮蛮,手里提着青菜和野果,看到殿前坐着的凌纤尘和筱筱,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两只蛮蛮色彩斑斓,看着凌纤尘,也如尘依一样,没什么表情,兀自回寝殿了。看来这崇吾大地只有筱筱是欢迎自己的,还是有私心,想让他把娘亲给杀了!
其他的仙兽都是一脸不屑。
想着以前自己无数次的鄙夷过蛮蛮,现在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还不走?崇吾大地没什么宝藏,只有我和筱筱,蛮蛮,还有,作罢。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赶紧走。”
“是筱筱留我的,我是冲着筱筱。再说,你不是想让我杀了你吗?”
“你肯吗?我是妖怪,权当你斩妖除魔了。”
凌纤尘摇摇头,明明是个仙泽瑞盛的仙子,非说自己是妖怪。
“或许我待的时间长了,忍受不了你为非作歹,就杀了你。”
凌纤尘没说过什么谎,挺拔的脸配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倒是另一种风情。
“真的?那太好了。不过这些吃的都是筱筱的,你没份。”
筱筱笑着,看着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夕阳映着崇吾周边的山川河流,比昆仑多了一分生气,比人间多了一分仙气,怎么看都觉得是正好的,果然是灵秀之地,不过也奇怪,这样灵秀的大地竟然只有她们两个,天界难道不知这等滋润之地?
在凌纤尘看来,这崇吾大地全是灵气,欣欣的大地,神兽,唯有不妥的只有一心求死的仙子和天天看热闹的孩童。
另外就是那抚仙琴,引无数仙者向往的抚仙琴。
不多时,缕缕炊烟升起,又多了一份人间烟火,仿佛是寻常百姓家,安然而祥和。
尘依将饭菜做好,说不带凌纤尘的还真没带,这尘依真是个表里如一的仙子。
桌子上只有两碗一筷两羹匙,两菜一汤一糖水,桂花的清香飘散周边,香气四溢。
“筱筱,快来吃饭。”
筱筱拉着有点尴尬的凌纤尘,坐在桌子旁,尘依给筱筱打了委实一碗满满的饭,然后给自己盛了糖水。
“娘亲,你也给凌哥哥盛点桂花羹嘛。”
“他又不像你长身体,又是个神仙,吃什么吃!”
“娘亲也是神仙,不是也吃桂花羹,筱筱也知道你们这些成年神仙不必吃喝,但偶尔人间烟火也不失为乐趣,这不是娘亲教筱筱的嘛。”
凌纤尘略微尴尬,这是要引起母女大战的情况吗?
“不用麻烦你娘亲了,我看着就行。”
筱筱就一直看着尘依,尘依叹了口气,筱筱祈求的眼神对她来说是必杀技。
尘依拿来一个漂亮的拈花小瓷碗,看起来非常精致,盛了一小碗桂花羹。
“就一碗多一碗都没有。吃完了自己洗碗。”
凌纤尘默默的拿起桂花羹,鬼使神差的吃了一口,怪不得筱筱一直洋洋得意,这桂花羹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好吃。
“凌哥哥你快吃吧,我娘亲做的羹很好吃。”
“哥哥?他这仙龄,当你爷爷正好。”
凌纤尘听到这句话差点喷出来,爷爷?亏她想得出。
还好,最后又咽进去了。
刚吃了两勺,发现那仙子一直盯着自己。
凌纤尘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她。
“好吃吗?”
“不错!”
“咽进去了吗?”
“咽了呀。”
“哦,那就好。”
“什么意思?”
“我刚才在你碗里放了大蟾蜍的毒素,等一会儿啊,你就全身麻木而死。”
凌纤尘这第二口刚放到嘴里,生生的喷了出来。
作为仙尊的凌纤尘,喷饭这种事情,真是头一回发生!
尘依拄着手腕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怎么不拔剑呢?你都要死了!”
凌纤尘气的说不出话,这姑娘真是好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娃娃在一边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笑的前仰后合。
“娘亲,你若再吓他,他被吓死了,就没人杀得了你了。”
“这个臭神仙,怎么不上当呢!擦了我的药,吃了我的羹,就把碗筷洗了,左右天色已晚,崖水凌厉,估计你是出不去崇吾大地了,我这里是没客房的,你在偏殿休息吧,不过没被褥,自己想办法吧。明天早上赶紧滚!”
凌纤尘这万年来没有洗过碗,没成想在这崇吾大地竟要碗,苦笑一声,裹了裹袖子将碗洗了个干净。
崇吾大地的夜晚凉风习习,风中合着桂花的清香,席卷着不远处崖水滔滔,建在悬崖边上的洞天大殿,这崇吾长者的想法还真是奇怪。
一般仙人都建在正中间,在他想的到的洞天福地里,只有崇吾大地的大殿是建在最北边的,而且还是悬崖边上。
月上眉梢时候,崇吾大地静谧一片,只能听到海水拍打悬崖的声音,怪不得叫做崖水殿。
凌纤尘睡不着,在偏殿里打坐放空,境界清明之时,忽听到偏殿的门吱呀的开了。
原是筱筱又善解人意的拿了一床被子来。
“你又背着你娘亲拿来的吧?”
“哪有,我光明正大拿来的,偏殿不比我们的寝殿,这崖水边上寒风彻骨,你又受伤了,这是我娘亲的被子。”
凌纤尘本想拒绝,又是穿女仙子的衣服又是盖女仙子的被子,实在不是他一个仙尊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回过神之时,筱筱已经退出去了。
凌纤尘这一夜竟出奇的安睡,在昆仑山都没有那么安然,没想到在这崇吾大地他竟毫无戒备。
筱筱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清梦,数年不做梦的他竟梦到了混沌伊时的上古仙神,隐隐约约与他说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凌哥哥休息的可好?”
“尚且可以,不过你这声音太大,将我的清梦都给扰了。”
“凌哥哥可是说笑?像您这仙泽瑞盛的仙友,可曾会有清梦?”
凌纤尘笑而不语,可能自己真的是恍惚了,怎会做梦呢。
“晨起了,我带凌哥哥出去转转吧。”
“可是你娘亲让的?”
“娘亲在研究自杀的办法呢,不理我的。”
凌纤尘经过院子时撇了一眼,尘依果真就那样安然肃穆的看着手里的落阵图,对于他的出现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被忽视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凌纤尘不免多看了两眼,那一袭轻粉色的素锦果然成了心上的一朵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