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歌一直盯着这小和尚看,小和尚面不改色,神态安然。
“龙昭,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安歌,九公主安歌!”
“施主,你认错人了,小僧法号灵昭”
“谁给你起的这个法号?”
“我师父。”
“我把你师父也抓来。”
“师父早几年前就圆寂了,如今古刹只我一人。”
“你是不是在逗我?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施主,你怀古的心情小僧了解,但风月无古今,情怀自浅深。”
“不懂。”
“不懂就慢慢参悟,佛法无边”
“什么无边,我这是魔界,你怎么无边?”
“心中有佛,魔界亦然。”
“亦然什么亦然,赶紧给我还俗!”
“小僧只知道研习佛法,不知还俗为何物。”
“行,我就把你放在魔界,我看你知不知道!”
尘依和明孟极躲在殿门外说话的功夫,明安歌脸色煞白的出来了。
“看什么看,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俩个,把他给我看住喽!”
尘依本来还想说两句,被明孟极拦了下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尘依,咱们帮不上忙。”
“可是……”
“感情的事,其他人只能袖手旁观,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
尘依当然知道,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明安歌失态,那日晶莹的眼泪,仍历历在目。
自从小和尚醒,明安歌一次又一次的问小和尚是否记得她。
得到的答案,从来都是否定的。
从不相信到不接受到慢慢妥协。
天长地久的,总能记起来吧。
年复一年的,从头来过吧。
小和尚身体恢复了以后,有问过尘依,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就来到了魔界?
尘依只说是那云中君的作用,云中君是明安歌练就的一种能迅速将自己转移到魔界的东西。原本是尘依给那小和尚以防不测的,没想到不测来的那么快!
明孟极说,云中君是专门给心上人练就的。
明安歌冷笑,或许,真的是天命,兜兜转转,将东海龙太子龙昭带回她身边的仍旧是那云中君。
不过和妖界的干戈,明安歌也算记下仇来,那九幽山竟敢要杀龙昭。
真真活的腻歪了。
这几天,小和尚不管是念经还是吃斋,明安歌都跟着,哪里还有魔尊的威严,完全像个小跟屁虫。
小和尚一直清心寡欲,明安歌倒是不管,似乎要整天腻在一起一样。
好不容易,趁夜色降临,小和尚睡觉的功夫,尘依到明安歌的寝殿,把坐在门外的明安歌一把拉到了一边。
“安歌呀,我看那画本册子里,神仙和凡人的故事娓娓道来,不过这大魔王爱上凡人的故事都是悲剧收场啊,你确定还要义无反顾吗?”
“我与那龙昭原本就应该是夫妻,是天帝反悔,有了劫难,龙昭才因我而死。我欠了他,我等了那么多年,天帝跟东海说龙昭会重生,我以为仍旧是龙宫,没想到却是凡人。”
“可如今你这身份是魔尊,你怎么去和一个凡人结连理枝呢?况且那凡人还是一个小和尚!”
“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不把那小和尚吓破胆才怪!”
“闭嘴!”
明安歌挥了挥茜色的水袖,仍旧脾气古怪。
这一日,明孟极趁着明安歌修魔心的功夫,过来跟小和尚套近乎。
“哎呀哎呀,灵昭师父,您别跟我们魔尊一般见识,她对谁都这样,以前也是个温柔缱绻的姑娘,只是经历一些事情,脾气古怪了些,但心肠不坏的。”
“小僧理解。”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只是,这位施主,将我留在这里本就不和礼数,能不能让我别住在她的寝殿?轻纱软榻,实在不适合出家人。”
“诶,那我给您收拾个寝殿,你先休息休息,我再劝劝她。”
明孟极去收拾寝殿的功夫,筱筱已经一句一个“昭哥哥”的叫着了。
筱筱本就像个天真浪漫的小丫头,小和尚也就不设防。
“小施主,这里是什么地方?”
“魔界呀,大名鼎鼎的魔尊明安歌,发现你的是我娘亲,也是个大魔王尘依。”
“那小施主呢?”
“我是小魔王,大家都叫我筱筱。”
“小施主可知,这位魔尊带我回来,意欲何为?”
“你是东海龙太子呀!”
“小僧是小僧。”
“不是不是,安姨姨说你是东海太子。”
筱筱和小和尚正说的热闹,尘依站在旁边看着小和尚狐疑的不行,虽然忍不住大笑,但还是深呼吸一口气。
“好了,筱筱,别闹了,快去跟蛮蛮他们玩去。”
有的玩,筱筱自然跑了。
“小师傅啊,你别介意啊,筱筱对什么都比较好奇。”
“童言无忌。”
“小师傅,安歌她真的是等你等了几千年了,所以你别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只怕她认错了人。”
“不会认错的,那龙锏只有龙宫的太子爷们才能用得起,你和龙昭又长得一模一样。”
“这位施主,可否放小僧走?”
“你的去留,只有安歌能做主。”
尘依走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她理解小和尚此时此刻的心境。
和千年前,她的心境一样。
迷茫,不知所措。
恨。
千年以前是她,千年以后是这小和尚。
明安歌仍旧修习魔心,小和尚仍旧终日念经。
“魔界念佛,这灵昭师傅是要舍生取义呀!”
“孟极,你说这灵昭师傅就真的忘了安歌了?”
“我去了趟幽冥界,生死簿上有这凡人的名字,忘没忘记不知道,轮回肯定是没错了。”
“既是凡人,那岂不是生老病死,一遍又一遍的让安歌承受着失去?”
“安歌自然有她的办法,你以为天界九公主,魔尊,是摆设不成?”
“反正要大费一番周折了。凡人得道,那不是要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的事,魔尊做的少吗?你做的少吗?”
“我?”
“算了,龙昭的事情咱们都是局外人,不说了。”
作为局外人,只能旁观着,每天每天的,明安歌痛苦着她的痛苦,小和尚无奈着他的无奈。
就像是魔心和念经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
终于有一天,明安歌崩溃了,近在咫尺而不得,心事赋予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