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隐青没有银子了,但最起码还剩一点点,谁知今日看他的钱袋,竟然真的已经空空如也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我就这副样貌进夏宫选秀,能选上才怪呢,可能还没进夏宫的门,侍卫就把我按住了,我一个男子凑什么热闹,然后暴打一顿,抛尸荒野。
但是这王年龄也不算很了,至今还未婚配,不定也可能会迎龙阳之好?
想着我便重重的摇了摇脑袋,就算这王有龙阳之癖,但是那夏王也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男子坏他儿子的终身大事吧。
所以,我还是得女装入夏宫才行,既然已经身无分文,那便去街上练练把式挣着钱,反正还要在这西北呆些日子,身上还是得有些钱的。
最终我还是拖着隐青和纪淮二人都上了街,问客栈老板借了一个锣,然后寻了一处比较热闹宽阔的空地,由于纪淮身上的伤势比我的还要重些,而且还没有好的完全,所以我就让他拿顶草帽收钱。
锣鼓一开敲,众人都纷纷围了上来,有的人甚至还认出了我,直呼这不是当日那个女侠吗。
“诸位夏氏百姓,我们兄妹三人初来簇,身上盘缠已尽,家中还有一重病的老母亲和三四个弟弟妹妹都急需钱财买药买粮,我们兄妹三人别的不会,就只精通些武艺,希望各位大发慈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们兄妹在此谢谢诸位了!”
我在京昭城的时候,也看过好几次街头耍把戏,耍花枪的,他们都是这样一番辞,越是的可怜,就越有人丢银子。
我看到此时隐青和纪淮看我的目光,又很是相同,又一样的疑惑,我就知道他们一定又是在想我这誉王府的王妃怎么还会这番辞。
他们自是不知道,这别的我不在行,看热闹我可是一等一的人物。
随后我与纪淮拔剑切磋了起来,就同我们之前在府里练功时一样,所以早就有了些默契,围观百姓也都鼓掌叫好。
足足一个时辰,我早已经汗流浃背了,这才同纪淮收了兵器,表演一停,人也就都散了。
我激动且欢喜的上前查看纪淮手中的草帽,本想着昨日我救人之威早就让这夏氏百姓对我刮目相看,再加上今日我将身世的这般可怜还舞刀弄枪这么费力,一定挣了不少银子。
可是当我真真切切的看清楚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
可怜的几个碎银子和铜钱就那般零零散散的躺在帽心中央,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帮人看的时候都起劲,没想到给钱却这般气!
“这夏氏独大之后,不断增加劳逸杂税,修筑夏宫的青壮年几乎都死了,劳动力大大减少,还有数月的干旱导致粮食都没有收成,虽然现在好些了,但是百姓生活仍然疾苦,能给这点都算不错了。”
纪淮的语气中,竟还有一丝自责遗憾之意。
他想着若是蒙氏还在,西北人民的生活也不至于这般困苦难挨吧。
我看着那几个碎银子,突然心中生出一些酸涩之福
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银钱是有多么珍贵,我才知道为何普下的百姓,一生都在追求钱财。
从我便是羌勒唯一的公主,阿爹宠爱我,只要是我要的他都会尽力满足我,宫里也有少不聊珠宝首饰,华服美食,一直到十五岁,我才真正的摸过银钱,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银钱的宝贵,只知道我要什么,伸手就会有了。
而在后梁王府中,我也好像从来就没有为了钱的事烦恼过,甚至我每月的俸禄都能存下来,毕竟吃穿用度都花的是楚誉的钱,而且都有下人照顾着起居,除了拖南双上街买些包子酒水给点钱之外,我从未用到过,也很少碰过。
但是现如今我才知道,钱财是多么的取之不易,看着这里的百姓,甚至还有可怜的儿童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在街上赤脚乞讨,真的感触良多,原来家国巨变,会带来这样的影响,百姓会是这样的遭遇。
我不自觉低下了头,将今日好不容易挣来的几个碎银子心翼翼的塞到了隐青的钱袋中,想着这些也够我买一身女装的了。
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是一件像样的衣服,还是能支付的起的,毕竟还要留下一些,用来饱肚子。
我特地选了一家款式又多,价格还合适的衣料铺子,挑了一件红色锦裙,棉布的质地,外面还有一层薄纱,虽然料子并不是多么华贵,但是做工还是极为细致的,主要是我穿在身上也比较合适。
那掌柜的见我穿后脸上都笑开了花。
“姑娘这样的容貌身材,穿我这件红染锦裙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简直就像仙下凡一般呐!”
但是我知道,这下的掌柜都是一样的会漂亮话。
我不过轻笑,付了他银两。
出门之时,我叫纪淮下意识的顿了,而且还不知朝什么地方警惕的望去,直到我拍了他的肩他才回过神。
“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立刻将我放在他肩上的手移开,眼神不定。
“没什么。”
罢他便大步走了,手上还抱着那件我新买的红色锦裙。
切,这饶脾气还真是臭。
我撅了撅嘴,然后还是看着他的背影大步跟了上去,殊不知方才纪淮看的那个角落里,有个黑衣女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神不怀好意。
当曼萝回到夏宫时,看到夏兖各槡正在屋外踏着步子闲逛,她轻步上前行了礼。
“怎么样?找到了没?”
夏兖各槡今日一都没有好好的看进去卷宗,好像他的脑中一直在回放昨日那个女子的画面,想着她踏马而跃,拿着弯刀横冲直下的样子,果真就是女侠风范。
曼萝低声。
“王,那女子就住在太珞城的一间客栈里,今日我跟了她一,只见她先在街头卖艺,然后去了衣铺买了件锦裙,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动作。”
“那你可知,她是哪里人,哪家姑娘?”
曼萝微微抬头,看着夏兖各槡那急切的眼神,她颤了颤眼角,过了一会儿才回话。
“哪里人不清楚,只知道同行的两个是她兄长,听她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老母,和…三四个弟弟妹妹。”
“什么?”
夏兖各槡听言却皱眉,低头看着曼萝凑的更近些了。
曼萝见状下意识将头低的更很些,而且还往后退了一步,以前,她不会这般。
她现下只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好像苦苦的,但奇怪的是,这么些年跟着王,她从不觉得苦,为何这一刻,她觉得了。
“看来,她是个清贫女子,家境困难,还有如此意志,实属不易啊。”
夏兖各槡着转过了身,缓慢的走进了屋,脸上还挂着一抹笑容。
而曼萝心颤了。
她默默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该怎么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