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选择,也没有回头路了。”
当他冰凉的手触碰到我滚烫的眼泪时,我才发现我的双眼肿胀的厉害,全身紧紧的绷直,双腿深深的扎入霖底。
可是我轻轻眨眼,一滴又一滴炙热的泪无法阻挡的从脸颊滑落时,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砍断了脚底,也砍断了一切粘合的愁思。
我避开了他温柔却无情的擦拭。
楚誉指尖空空的时候,只觉得像触到了千年的寒冰,烧着指上的血脉。
我认为他所回答的,不过就是最直白的承认了,承认他交出军令,屈打成招,承认这一切只是因为没有选择才做出的选择。
我的全身上下好像一瞬就变得松软,人也一下就变得黯淡,尽管这烛灯把屋子里照的透亮,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在阴影下,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我痴笑着摇了摇头。
我。
“不,你不是没有选择,而是你害怕了。”
我退后的那一步,看起来是的一步,可是我总觉得若再稍微挪动一点点,就会陷入万丈深渊一般,心中揪扯着。
我知道我这句话直戳他的内心,所以他的脸一下就沉了,背对着烛火,把头藏进黑暗,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布着几道浅浅的伤痕,苍白的唇角下还有一处比较明显的血口,眼里藏着无尽的情绪,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芒,只是这般近的看他,倒觉得有一股书中的邪祟意味。
“竟然我在你心中,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又为何还留在这?”
楚誉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解释也是无用的,而且没有任何意义,他强忍了心中的那份难言之痛,脱口而出的只是想劝她继续离开的开头话,他下一句就准备,你走吧,不要同我这叛国罪人死在一起。
他原本以为这样,只会让我坚定离开的信心。
可是他错了。
“我留下来拯救这残破不堪的西北,拯救无辜的百姓,拯救还存着善心的人们,我要代替你,作为后梁的子民继续潜伏在这夏宫之中,而且绝对不会像你一样害怕。”
后梁最重要的希望,此时已经离开了光明,飞奔到了蛮荒黑暗之中,而我作为最后的希望,若是就这样离开了,若是同他一样害怕了,那么就相当于最后一丝烛光都被掐灭,从此以后,下就真的要毁了。
“你根本无法想象夏王的阴险,就算再高的武力也根本逃不过他噬月蛊的侵蚀,更何况你一个女子,在这夏宫之中只能是等死!”
他时一步步的逼近,渐渐红润的眼眶,急促的呼吸和沉重的语气,将我按到了墙角边缘,当我的后背猛地撞击到冷且厚的墙壁时,好像撞的我胸口一阵刺痛。
在我的印象当中,他从来没有这样言语激烈的过话,他一直都是十分温和的性子,就算下人做了错事也很少责罚,不过微笑而过,从不计较。
可是现如今,他就像在囚笼中挣扎的死犯,通红的印记印在了他的双颊上,看起来竟然有点像是吃醉了酒。
他离我很近,我无法转过头去不看他,可是当我这样细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眼睛,我心中所有的酸痛都在一瞬之间突然崩发,深入了全身的血脉当郑
我虽气愤,但是不可否认,穆黎书真的很喜欢楚誉。
喜欢到每晚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部都是他的样子,喜欢到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记在心里,喜欢到想要永远都六在在他身边,同他携手。
他的噬月蛊,是令他就范的最后刑罚。
他过,噬月蛊在月中发作,会让人全身溃烂而死。
难不成因为这险恶的蛊毒,我们就只能乖乖听从夏兖满吉的命令,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地共主,祸害下苍生?
阿爹过,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我偏不愿意听由命。
地人间,万物相生相克至此,恒古不变,我就不相信,这万般厉害甚至能蛊惑人心的噬月蛊,在下就寻不到解法。
“你若是想邀功,大可以去同夏兖满吉我的身份以及目的,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他继续祸害苍生。但若是你不同他挑明我的身份,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顺便拯救你。”
我平复了很久,终于能够做到掩盖这心底的所有情绪,然后看上去毫不在意的同他话。
我想拯救他,若是他没有了噬月蛊的束缚,他一定会变回原来的楚誉,一定。
“黎书,你恨我也好,想杀了我也罢,我只求你活着。”
他的手抚过我额前的碎发,轻轻的,温柔的将碎发全都别在了我的耳后,他的眼睛里有了一股柔情,像是之前他看我的那般。
他紧紧的抿着唇,像是在强烈的抑制着什么。
我缓缓握住了他冰凉的手,然后从我的耳边拿下,当他反过来紧紧的抓住我的时候,我竟然忘记了挣脱。
“你若真真在意我,你的青玉呢?”
罢,他的手松开的很自觉。
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把他完全看透了一般,可是我其实一点也看不透。
我竟然也同那群台上的戏子一样,学会了装模作样。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还在意你,我真的想杀了你。”
时我拿出了在我怀里捂的滚烫的青玉,在这角落里,它发出的是最亮的一道光,晃在楚誉的眼睛里,心里。
我推开门的一刹那,只觉得迎面的风吹的很舒服,我戴上了帽子,步子走的极快。
夏亦瑶还在原地站着,见我出来之后,没有一句话,转头就带着我原路返回了。
不知不觉,到了黎明,远远的地方已经有些光射出来了,可是夏宫之内还是很寂静,我们的脚步声成了这里最大的躁动。
到了住处,我低头谢过了夏亦瑶,她走的依旧决绝和快速,而我心翼翼的回到了屋内,关紧了房门,脱下了染了寒风的斗篷和黑子,裹进了被子里。
然后。
大声的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