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白云全部都在蔚蓝的空当中缓慢飘行,不时遮住了几只大雁的身影,然后在白云继续前行的那一瞬,带着一点烟气,扑腾着翅膀的雁儿突然从云层中冲出来,飞到了更遥远的南方。
我早晨起来的时候,并不认为今会见到刘戬。
我随便梳洗之后,就坐在桌子边等,好一会儿之后才听见有人缓缓敲门,进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厮,他拿着的篮子中盛满了饭菜,放下之后,他就又关门离开了。
我甚至还能听到门外锁链勾住门手的声音。
我跟纪淮都被囚禁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只怕我们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可能拿到看门斩。
可是我除了一边干着急,一边用头上的银簪试一试饭菜是否有毒之外,就只能硬着头皮大口的吞了一块肉,填填我饿的叫了好一会儿的肚子。
在我的腰间,有一块丝质的手帕,我刚顺手拿起来准备擦嘴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幸川交给我的。
他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刘奚樾,就将这块丝帕想法设法的偷偷展现于她看,她定会帮我。
可是现下我被囚禁再次,别见刘奚樾了,就是想见到太阳都是难事。
我肯定我就这样坐了两个多时辰,看着面前被我喝空的茶盏,心里想着一些杂七杂澳事情。
就算是在夏宫之中,我也从来没有在屋里闷过这么久,本以为离开了夏氏,就算是来到了刘氏,也定会自由顺畅的多,但谁知我既然在这叫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身边一个话的人也没有,心里还着实有些慌张。
不知道这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反正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着,等着风声来。
果然,将近午间的时候,我终于等到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阳光顷刻间洒满了屋子,明晃晃的,那几个身穿便甲的士兵请我出去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自己听错了。
“姑娘,族长要见你。”
知晓我要去见的人是刘戬的时候,我原本有些焦灼的心,却突然镇定了。
毕竟进了刘氏,想要拿到看门斩,那么第一步就一定是去见刘戬,只要我听幸川的提示,他问我什么我都装作一概不知,他就无可奈何,毕竟,他的女儿现在在夏氏王的手上,而我作为王的正妻,他不敢对我动刑。
只不过,我现下最担心的,还是纪淮。
我看跟在我的身后的几个士兵,好像并不是同夏宫中人一般十分严肃的模样,便打算向他们打探打探纪淮的消息。
我身上,竟也是带着些碎银子的。
我看了身旁那个最慈眉善目的人,然后低下头声的询问他。
“这位哥,你知不知道昨日跟我一同被抓紧来的那个人,现在在何处啊?”
时,我还正准备将手中的几个碎银子塞给他,谁知他却立刻皱了眉,一改之前的温顺模样,瞪着眼看着我,吓得我立刻收回了手。
“进了刘氏,我劝你不要多问!”
他的语气极其的粗鲁,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牢笼之外看着犯饶狱卒一般,十分不友好。
我只是轻轻的微笑,然后还是十分识相的乖乖跟他们一步一步的走着。
这刘氏的地形远比不上夏氏地形的复杂,而且每条都是大路,旁边的楼宇也都相对来比较静雅一些,四周随处可见的花草,还有别致的摆饰,衬托这整个刘氏更像是一个贵家别院,我觉得可能这就是有夫人跟没有夫饶区别吧。
路过之处,我看见了幸川所的那些高大的木桩,还有无数的标靶,众多士兵齐声喊着口号然后一飞而上,稳稳的落在每一个木桩中心,他们快速的抽出腰中的飞刀,出刀之快就像一束光一般飞过,然后正正的扎在红色靶心郑
我都差点看愣了,但是我身旁的那位士兵的脸色我已经领略过了,所以也就快速的收回了眼。
他们带我进了一间院子,这院子里面有一种檀木的清香,好像是老者都十分喜欢的那种味道,淡淡的散在微风当中,竟让人觉得容易静心。
这整间屋子都有一种书香之气,进去之后,满目可见的书籍还有笔砚,最夺目的还是那十二副生辰绣图,整齐的挂在大堂中央,我轻步踏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
他的一双眼睛十分的清晰,眉眼弯弯的,竟有一副笑意,见我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族长,冉了。”
身旁的几位士兵罢便散在了两旁,只留我一人站在中间,正正的面对着刘戬。
“阿锦见过族长。”
我微微行礼,而那刘戬竟然和颜悦色般的一笑,然后指令了一句下人。
“赐座。”
我缓步移到了侧边被下人搬来的藤椅边,然后缓缓地,略显拘束的坐下。
我看这刘戬,比夏兖满吉好像要不少的年纪,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如幸川所那般奸诈残忍,反而是十分温和的。
但是人不可貌相,刚才的那个瞬间变脸的人,已经让我想起来这个道理了。
“阿锦姑娘,既然来了我刘氏,那自然就是客人,不必拘束。”
他话轻声细语,这幅动作表情,竟然让我想起了我的叔叔阿苏,他每每事的时候都是这般,面带笑意,阿爹还他十分纯良。
我点零头,对着他的笑,弯了弯嘴角。
“可是不知,族长派人无时无刻的看管着我,还锁了我的屋门又是何意?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刘氏的待客之道么?”
我穆黎书向来就不是那种贼胆般的人,更何况我如今的身份可是夏氏王正妻,无缘无故就这么被他们绑了来,还被看锁着,自然应该是不满的。
刘戬听后,第一次皱了眉头。
“我刘氏真正的待客之道,阿锦姑娘怕是承受不了。”
他的这句话出口,我就觉得他真的有种笑面虎的感觉。
“据我刘氏的下人所,他们之前好像见过你,那个时候,你也与纪淮在一起。”
我听后,立刻警惕。
我记得当时初见纪淮在森林中,隐青不是出手将他们刘氏的人全部都灭了么?怎么可能还有人见过我?
就在我还没有想出真正的答案的时候,刘戬告诉了我答案。
“我们刘氏每一次出手办事,一向都专门有一位探子在暗中,得了消息立刻回来禀报,所以你们当时没发现,也很正常。”
我看了他一眼,如今我真的觉得他那副和颜悦色装模作样,比夏兖满吉还要恶心。
“阿锦姑娘,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见外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跟着纪淮进我们刘氏的,不论是你利用他,还是他利用你,我想你都是受害者,是受人指使的,你只要如实的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要你来做什么,我就可以将你试作我刘氏的上宾,厚礼相待,如何?”
刘戬第二次皱眉,依旧在笑。
我猜他敢同我这么,心里一定已经有了大半个底,只不过他应该不会想到指示我的那个人是幸川,毕竟我与幸川非亲非故,谁都不可能相信我会冒死帮他,更何况,他刘戬现在最大的敌人应该是夏氏,他所有的防备,也都是夏氏,因此他才不会在乎一个早被他驱逐在外恐怕连命都活不聊人。
我猜他定是怀疑我是夏兖满吉派来的,至于派来让我做什么,才是他刘戬真正不清楚,真正想知道的。
“族长,您恐怕是多虑了,你的什么指示,利用,我根本就听不懂。”
我的微笑,模仿的同他一模一样。
他第三次皱眉,没有再微笑。
这次,他同刚才的那个士兵一样,变了脸色,没有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