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兖各槡走后,那刘戬没有再来找过我,可能他当下最关心的还是他那个宝贝女儿,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的。
毕竟只要他没有从我嘴里问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就不会放了我,我也就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午膳的时候,还是有丫鬟来送餐,今日多了一条新鲜的鱼,还有鲜美的鸡汤,我知道那刘戬不想让我和纪淮死,所以自然也就不敢对我们太过苛刻。
他不想让我死,是因为我口中的答案。
他不想让纪淮死,是因为只有纪淮掌握蒙氏解药之术,能有机会帮他制出噬月蛊的解药。
只要不会死,我就能豁得出去。
我大口的吃着菜,喝着鸡汤,我想着只有我自己好了,有力量了,才可以与这刘氏抗衡。
而纪淮身上的伤也慢慢的愈合了起来,我方才为他涂抹药膏的时候,发现有一些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了,所以我相信,他也一定可以慢慢的好起来。
他现下话也没有那么吃力了,他甚至缓缓地同我起来他以前在蒙氏的故事,了他跟一位医者学习制药,还跟我了蒙氏每年的文胥节是有多么热闹。
他每到下雪的时候,蒙氏有一处江边的水杉特别的美,枝干上铺了满满的白雪,放眼望去,就如同画里的美景一般,他有的时候还能看到成双入对的才子佳人一齐走在那江中的木桥之上,共打一把花折伞,十分美意。
可是蒙氏在一场大雪当中被灭,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那片水杉江河,没有那座木桥,更没有什么才子佳人了。
我知道,虽然有些蒙氏的子民表面上全部都归顺了夏氏,但是他们心底里依旧还是怀念着蒙氏的日子。
不知为何,只是听纪淮这样一番叙述,我便觉得蒙氏定与夏氏还有刘氏不同。
蒙氏的百姓同羌勒的人一样热情好客,他们和平安宁,过着祥和安康的生活,蒙氏族长向来以友善着称,对后梁的态度也极其友好,他从不参与任何征战,而且倡导和平,我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能让百姓信服的统治者。
可惜的是,这样好的人们,这样好的氏族,就这样陨落了。
我时常在想,难道不争不抢的人,就活该遭受欺压么?
难道在夏刘他们的眼里,和平相处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只有争权夺利,才能永远过安宁的日子么?
我只知道,有些东西,是抢不来的。
人心,就是抢不来的。
阿爹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作为羌勒的公主,有时候话做事,千万不要百般计较,认为什么东西都是属于自己的,就拼命同别人去争抢,这样到头来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还不如谦逊一些,忍让一些,唯有谦卑谦让者,才能够成大气。
虽我是不服输的性子,但是我最起码知道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我才会去努力得到,不属于我的,我就绝不会强求,更不会有千百欲望。
这样简单的道理,可能夏兖满吉和刘戬二人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得到理解。
正在我吃的饱饱的,准备靠着墙壁,枕着稻草微微睡一会儿的时候,纪淮叫了我。
他叫的是阿锦,所以我差点就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着他,有些朦胧睡意。
“怎么了?”
我轻声问道,可谁知他此时却又突然摇了摇头,好像有什么话堵在嘴边不出口一般,我虽然好奇,但也实在抵不住着困意,便闭着眼浅浅睡去了。
纪淮抚着胸口一处还微微有些疼痛的伤口,也慢慢的闭了眼睛。
他方才想的不过就是,等着一切都过去之后,能否让她再陪自己回蒙氏旧地看看。
可是转念他又觉得,既然这一切都过去了,那么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蒙氏的旗子在那一日自己已经扶正了,等到自己报了仇之后,他就会真正的离开那个束缚了自己几十年的地方,然后继续去过自己的生活。
没有仇恨的日子,应该会是幸福的吧,他想罢,便也缓缓睡着了。
不知为何,有彼此在身边,好像一切都变得格外的安静,好像一切黑暗,都不再黑暗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睡个好觉,什么都不用想。
刘奚樾来的时候,应该已经黑了。
其实她纠结了很久,想着那些话,看着那个手帕,她一直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来的这两个冉底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幸川要做什么,但是她好像知道,那个女子口中所的父亲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一直以来都尊重并敬爱的父亲,一直是她心中最有能力的强者,也是最为民着想的刘氏族长,但是自从他亲手杀害了幸川的母亲之后,好像一切就已经不同了。
自己那日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特地从母亲口中探听了一些话,母亲父亲怀疑那两个人是受人指示潜入刘氏,并且有所动机的,所以父亲才将他们关起来,一时刘奚樾就明白了,若是让父亲知晓他们与幸川有关系,那幸川就一定逃不过死劫。
她还从母亲口中证实了那个女子的话,刘氏百姓生活确实困苦,父亲也确实为了寻找什么长生之术花费许多银两,霸占许多农地。
而母亲却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刘氏。
她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虚假,是因为她的父母。
当初父亲母亲不同意自己与幸川在一起的时候,那副样貌嘴脸,同如今出这番虚假之言一样,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寒风刺骨。
而如今确实那女子所的一样,只有自己,才能救幸川,救整个刘氏。
她从出生开始就是最听话的孩子,从来不敢逾矩,奚宁有时候还会耍耍脾气,可是自己因为是刘氏的大姐,所以不能出一点差错。
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真正从心的事情,但是现如今到了这一步,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她不能再让父亲继续错下去,害了刘氏,也害了自己。
她不能让幸川冒险,也不能让自己听从父母之言这辈子随便找一个富家子弟就这么嫁了。
她不愿意做的事,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做了。
所以她想了很久之后,还是来到了这里。
当我又一次在牢中见到为我们送膳的刘奚樾的时候,我心中好像突然就燃起了一团火。
她还是那日一样的举动,帮我们试完了菜后,才把篮子放下。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可以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