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秋惊叹镜墨厉害的同时,又忍不住发问:“这蛮州人……当真有这么可怕吗?为何人人闻之痛恶深绝?”
最奇怪的是,即使如此,竟还有人与蛮州人做交易。
镜墨不紧不慢地坐下,瞥了眼那群在议论琉璃天狐的住客,淡声道:“蛮州以杀戮起家,不论是地盘还是资源,都是抢来的,既是抢来的,自然有人心存怨憎。”
“后来四州与蛮州交锋,蛮州不敌四州,四州也因蛮州地势崎岖,迟迟攻不进黑獠城,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共识——停战互不侵犯。”
“可碧云城外却出现了蛮州人。”蔚秋道。
“不错。”
镜墨微微颔首,“有人畏惧蛮州的嗜杀,自然也有人觊觎,只要出钱就能把罪名丢抛到蛮州人的头上,何乐而不为?”
但随子瑜显然太过轻敌,以为蔚秋孤立无援,再加上一个重伤的随意,就算只有元婴境的修士也能轻易将二人斩杀。
蔚秋有所领悟地点了点头,正要低头继续吃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发光地问:“镜墨前辈,师父说你最无所不知,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哦?”
镜墨有些诧异,“主子还这样夸过我?”
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吧?
只见少女似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然后满怀期待地问了个令男子当场喷饭的问题:“前辈知不知道上古灵兽,琉璃天狐啊?”
“噗!”
镜墨一口咸粥喷了出去,险些祸害了一桌子的菜,颇为尴尬地擦了擦嘴角道:“咳咳,小主子……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蔚秋并没有注意到他飘忽的眼神和无处叠放的双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群听客:“方才有个说书的老先生说的,随意也说了,确实有关于琉璃天狐的传说。”
“这……”
镜墨擦了擦冷汗,干笑道:“传说毕竟是传说嘛,无从证实,你们就不要太过纠结了。”
说完,便端起凉茶狠狠饮了一口,然后瞄了一眼两个小孩,他们虽然疑惑,却并没有再向他发问。
如此也好……
男子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不解地四下张望道:“话说回来,怎么不见主子?”
“师父他入镜墨戒中闭关了。”身边的少女答道,捧起脸大的碗便畅饮了几口面汤。
镜墨探了探镜墨戒,便放心地与他们一同享用午饭。
午后。
三人吃饱饭足,正要起身上二楼休息,便听见有人说:“诶,你听说了吗,碧云城昨晚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随家主死啦!被人暗杀的,听说死得可惨了,天亮才有人发现他横尸于房中。”
“竟有这事?”干瘦的青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可不,我还听说昨日随家主狠心将随大公子击伤,还逐出了随府,如今随家主死了,这偌大的随家十有八九就归那二公子所有了。”
“他倒是坐收渔翁之利,半点力气都不费啊。”
说到此处,众人一阵唏嘘,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会儿,便又八卦其他稀奇事来。
唯有随意一脸震惊地定在原地,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他……死了?
“随意。”
蔚秋一脸担忧地说:“你……没事吧?”
虽说不知随家主是何人所杀,但随家主死了,也省得随意回头再去报仇了,岂不美哉?
随意没有应答,只是迟缓地看向走在前头的镜墨,努了努嘴,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因为镜墨淡然的神情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如此也好……
少年足下犹如灌了铅,艰难地越过两人,独自一人上楼去了,紧闭着房门,谁喊也不开。
镜墨倚着门道:“算了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这事来得太突然,总要有缓冲的时间。
蔚秋担忧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道:“好吧,那前辈……我就先回房了。”
不等她转身,眼前的男子便道:“我也回了。”
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钻进镜墨戒中,八成是去找师父了。
她打量着黑漆漆的镜墨戒,忽然眉头一皱,细细摩挲道:“这里怎么多了个裂缝?”
昨天还不见裂缝的啊……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罪魁祸首已经马不停蹄地赶去师父跟前忏悔罪过去了。
……
傍晚。
蔚秋去敲随意的房门,这小子在屋里待了半天,可算愿意出来吃口热饭了。
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估计真如镜墨前辈所说的那般,他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饭桌上。
随意忙得不亦乐乎,一手握着鸡腿,一手端着粥,含糊不清地问她:“蔚姐姐,碧云城咱们是回不去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在林家村待着吧?迟早会被发现的。”
蔚秋‘嗯’了一声,答道:“说得有理,所以我决定了,先去岚坡城瞧一瞧。”
岚坡城!?
随意差点被鸡腿肉噎死,狂拍胸口喘气,这才虚惊一场道:“为何是岚坡城啊?离碧云城未免也太近了些,蔚姐姐您的心可真大啊……”
这话可不是刻意挖苦她,眼下随家归随子瑜所有已成定局,也就意味着他又更多人力和财力可以支配。
若那厮穷追不舍,又雇了些更厉害的杀手,届时且不说麻不麻烦,小命恐怕都难保!
蔚秋不以为然:“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岚坡城好歹也是黎州第一城,怎么会容许来历不明的杀手乱窜?”
“随子瑜若请的是岚坡城中的杀手呢?”
“那遁走便是。”
红衣少女笑眯眯地随手抽出两张价值不菲的灵遁符,晃了晃,叫后者看直了眼。
我去……
比传送符速度还快的灵遁符啊!这都是哪儿来的?
随意接过符咒,连连惊叹。
有了这宝贝,还愁躲不过那些杀手吗?
只不过……这东躲西藏的,到底也不是办法啊,总得有个安全的落脚之处吧?
想到此处,他不由抬眸看向邻座的少女,几番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地将灵遁符收进纳戒。
蔚姐姐她……
大抵是不愿去脊州那种凶吉难测的地方吧?
倘若不与自己一道,她也不会被牵连,但凡有些头脑的,都能看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更何况蔚姐姐也曾说过,只想做个有点小钱的田农,安安稳稳地过此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