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远远传到了谷星华的耳中。
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些话语,便听见那个施放天雷的人说:“你若不信,我可以再引一道天雷。”
两道就足够引人注目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连五州盟都要惊动了?
谷星华汗颜道:“不,不必了,在下相信前辈可以胜任护法一责,只是我的渡劫期还要一月左右,不知二位是否要上我们山涧宗小住一段时日?”
“不必。”
燕不虞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我与阿秋还有要事要办,待事情办妥当后,自会去山涧宗寻你。”
知我者,莫若师父也!
蔚秋笑眯眯地迎上对方的斜视,眼里的光芒让旁观之人倍感刺眼。
谷星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燕不虞,总觉得这两人与寻常师徒有些不太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委实说不上来。
翌日。
那个叫黎苏的姑娘亲自登门,将二殿的令牌交给自己。
这令牌还分等级。
青铜色最低,银白色为三品,金色为二品,黑色为一品。
黎苏交给自己的这枚令牌,是金纹令牌,上面写着万象宗三个字,等于将万象宗这个势力都纳入了二长老的麾下。
也罢,如此好办事嘛。
蔚秋收下令牌后,便拱手道了声谢。
本以为黎苏递完令牌后就会离去,谁知有从纳戒中取出了几面二殿的旗帜,至于用途嘛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黎苏终于告辞离去。
倒是随意那小子,眼珠子都快贴到人家兜帽里去了,果然这少年大了,是留不住啊。
蔚秋摇头喟叹了一声,扭头对还在后头扭捏的众人说:“你们别再闹了,再晚些可就出不去了。”
出去的传送阵,到了傍晚就会关闭,再由着他们这么打闹下去,怕是明日傍晚都走不了了。
东郭奚探头道:“我大哥呢?”
前几日还见他在呢,怎么这几日就不见了踪影?
蔚秋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大哥早就回蛮州了,难道他没和你说?”
东郭奚:“”
大哥他还真没跟我说过!
心碎了一地后,东郭奚毅然而然地决定先回蛮州,准备回家混个脸熟,不然来日他们连东郭府有他这么一个小儿子这件事都给忘了!
许是相处久了,处出了情义,一听东郭奚要回去,一个个也争先恐后地争着要一起回去。
蔚秋黑脸扶额道:“去去去,都去,都别在我面前碍眼!”
这狠话虽然不中听,但同样与她相处良久的少年们,一听便知她这是在开玩笑。
众人丝毫没有客气地与她道了别,便一股脑地冲出客栈,眨眼就消失在转角。
这群小子。
蔚秋无语地摇了摇头,刚要回头便被身后的男子握住的右手。
“我们也走吧。”
燕不虞神色淡然地牵着她往外走,似散步一般,缓慢地穿过人群,踩过每一块石砖。
蔚秋低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倘若师父知道,那块界石是自己为他准备的,而非自己,他会如何作想呢?
大抵是生气吧。
毕竟自己这个徒儿,从未如此不听话过。
可要自己看着师父狼狈地倒在血泊中,倒不如成全他,将他亲手送回那个他该去的地方。
蔚秋无声地握紧对方的手,低声问:“师父,你会忘了我吗。”
虽说断绝七情六欲,并非是失去记忆,可却也与失去记忆无异了。
那些过往淌过心尖,在脑海中回忆时,却激不起一丝涟漪,就好像在看一段陌生的记忆,比忘记还要让人觉得痛苦。
当然,痛苦的人永远不会是师父。
此刻盘踞在她的识海中的书灵,仿佛听到了她的心思,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当真舍得?”
“当然舍不得。”
蔚秋用精神力回答它,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可你不是说了吗,以我的修为,是绝对无法通过仙界之门的。师父若想带我走,就得自损修为,届时师父又不愿修炼涅槃泯心诀,想要战胜仇人的可能就更加渺小了。”
若涅槃灵根还在师父身上的话,她或许还能放心一二。
可如今师父身上只有泯心灵根,若败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赌不起
“哎。”
书灵长叹一声,“但愿事情真能如你我二人所想的那般,顺利进行。”
说完这句话,书灵便离开了她的识海。
这做贼般的沟通方式,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蔚秋也叹了口气,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人那双深沉的幽眸瞧得一清二楚。
又是一月有余。
玉兰花已凋零殆尽,秋风徐徐吹入袖中,冷得蔚秋不禁一哆嗦,不自觉地往某个温暖的地方靠了靠。
“阿秋,阿秋”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着她,愈来愈清晰。
蔚秋皱了皱眉头,咕哝道:“师父我再睡一小会儿,船就靠岸停一会儿”
话音渐渐弱了下去。
怀中的姑娘又睡熟了,被压得麻木的肩膀令燕不虞皱了下眉头,却仍旧依言将船靠边。
此处是碧云城外的一个湖泊,连着外边的大海,正好海边又几艘闲船,他们便买了一艘。
寻思着沿途看看风景,毕竟往后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谁知蔚秋自个儿倒先睡着了,睡姿也不好,翻来覆去,折腾得他根本无法入睡。
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固定在怀里,然后倚着窗口,替她将沿途的风景一块看了。
等到了岸边,已是傍晚。
燕不虞思索了一下,还是将她摇醒了:“阿秋,已经天黑了。”
某人睡得不深,听见这话,便再度皱起眉头,艰难地将眼皮撑起一条缝隙,眯眼盯了他半响,便再度放弃了。
重新合上眼眸,有些不悦地嘀咕:“天黑不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吗”
这话说得,竟让他有些无可反驳。
燕不虞无奈地说:“为师带你去吃叫花鸡”
话还未说完,原本昏昏欲睡的女子顿时睁开眼睛,激动地扯着他的衣襟说:“我去我去!”
燕不虞:“”
他还未说要去哪儿呢,这个馋嘴的徒儿。
可惜蔚秋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后,便拉着他狂奔下船。